林柚看了他兩眼,接過來,嘴裡嘟囔著:ldquo搞這麼神秘?rdquo
看到封皮,她有些愣神,ldquo這麼快就出成績了?rdquo
許之洋點點頭,滿懷希冀地看著林柚,示意她打開。
林柚心裡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但還是配合地翻開證書。
直到那個省賽一等獎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驚呼了一聲:ldquo一等獎誒?這麼厲害!rdquo
許之洋拿過證書,挑挑眉,眼裡滿是自豪,ldquo那可不,我可是天才選手。rdquo
他垂著頭,路燈打下來的光微微遮住眼眸,他認真地說:ldquo柚子,我們可以一起去京市了。rdquo
林柚愣了片刻,才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麼,化學競賽和英語競賽的複賽都是八月,在京市。
他說這話時,尾音上挑,像是在說既定的事實,又像是在說對未來的期盼。
mdashmdash一起去京市,一起考B大。
學生時代,最美好的憧憬無非如此,林柚感覺這些天沉浸在探查真相的大腦,好像突然被解救出來。
她望向許之洋熾熱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說,我們會奔向同一個終點,會奔向更好的明天。
林柚輕輕點了點頭,默許自己被規划進這個未來。
接著,她抿唇笑了笑,提醒他道:ldquo小許同學,那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備戰六月的分班考試啦。rdquo
許之洋抬起手:ldquo小許同學保證完成任務。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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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準備分班考試同步推進的,還有一件事mdashmdash
林柚花了一整天的時間跑遍了萱林市心內科有名的醫院,最後終於在一家醫院找到了曉嘉的名字。
快要進入高三,她空閒的時間少,唯一的時間就是沒有晚自習的周五。許之洋不放心她一個人去,於是,每周五的晚上,兩人就這麼坐著晃晃悠悠的巴士,從萱林市的南區坐到北區。
第一次去的時候,她被馬啟強趕了出來。
第二次去的時候,馬啟強鬧著要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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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次去的時候,曉嘉的情況惡化,又進了一次手術室。
馬啟強頹喪地抱著頭,眼神定定地看著手術室里的燈。
林柚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滑動著網頁,搜索著曉嘉的病。
都是些讓人看不懂的名詞,什麼瓣膜置換、搭橋。
這些心臟相關的手術,她只在電影或書里見過。
看起來離自己這麼遙遠的詞,此刻就出現在自己身邊。
林柚一邊查找,一邊攏了攏鼻子。
醫院裡的氣味並不好聞,特別是重病區。
林柚說不出來為什麼不好聞,其實無非是酒精味、藥味,還混雜著一些名為悲傷的眼淚的味道。
但這種不好聞在重病區真的格外明顯。
這裡的每一聲哭喊,都能無情地擊碎人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旁邊的座位上突然多了個人。
林柚側過頭,是馬啟強一圈圈地抽著煙。
不過才一個月,她感覺馬啟強臉上的溝壑越發明顯了,感覺又蒼老了幾歲,和之前他給自己爸爸當司機時的感覺截然不同。
那時的他們都還意氣風發,可現在好像都被生活壓彎了腰。
直到第四根煙熄滅,猩紅的菸頭都燒到指尖的時候,林柚終於忍不住開口提醒:ldquo叔叔,小心手。rdquo
馬啟強轉身看她,林柚這才發現,他的臉上早已掛滿了淚痕。
他居然在哭?
林柚長到這麼大,頭一次見一個中年男人哭成這樣。
她默默從書包里拿出紙巾遞給他。
馬啟強垂著頭,沒接。
林柚又補了句:ldquo馬叔叔,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dquo
馬啟強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點壓抑的哽咽:ldquo明明醫生說成功率很高的。rdquo
林柚不知道怎麼開口安慰他,只能重複著:ldquo一定會好起來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得起來嗎?rdquo馬啟強垂著手,任菸頭燒到手指,ldquo曉嘉這兩天昏迷了好幾次,情況不太好,醫生說,可能還會出現心搏驟停helliphelliprdquo
他頭一次展現出自己的脆弱來,可能是實在需要傾訴,又可能是實在孤獨到無人可說。
他甚至開始向林柚這個在她眼裡年齡尚小的學生傾訴起來。
話語像放水開了閘,源源不斷地往外輸出著。
林柚默默地聽著,時不時嗯一句,算作回應。
其實她不太會安慰人,光是傾聽,都消耗了她大部分精力。
僅僅是聽,她都感覺心臟難過得能擰出水來。
最後,馬啟強自顧自地又點起煙,沒有頭的說了句:ldquo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作惡太多,老天要懲罰我。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