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的兩進院子中間也有小門,齊大夫妻倆直接拆了門砌牆給堵死了,從此各過各的。齊三媳婦因為丈夫做出了砸親爹腦袋的事無法在街坊們面前抬頭,暫且帶著孩子們回了娘家,因此這幾日齊家那邊清清靜靜的,再無吵鬧聲。
七月二十八,縣衙那邊有了結果,齊員外確實是死於突然發病,但呂氏、齊三殘害齊員外的屍身在先合謀嫁禍齊大媳婦在後,直接朝齊員外屍身動手的齊三因大不孝被判問斬,呂氏被判流放,只等大理寺覆核過後再執行。
案子定了,齊大、齊二帶上棺材去縣衙將齊員外的屍身拉了回來,當晚便下了葬。
送了齊員外最後一程,回到東院,姚黃朝惠王爺嘆道:「現在咱們再搬走都不用特意找藉口了,街坊家鬧出人命,咱們家裡又不差錢,重新搬家街坊們也能理解。」
趙璲默默打量這處已經住了一個多月的小院。
王妃突然從一旁湊了過來,笑著問他:「二爺是不是也很捨不得?別的不說,回到王府,二爺再去我那邊歇晌就沒這邊方便。」
趙璲垂眸,沒有接話。
姚黃早習慣惠王爺白日的矜持了,到了晚上,她依偎著他問:「以後怎麼辦啊,王爺還陪我歇晌不?」
惠王爺按住王妃把他的喉結當玩物的手,分不清是違心還是順意地道:「陪。」
第71章
惠王爺要見徐知縣,又不想耽誤徐知縣的公務,只能選在七月底官員們休沐的日子。
待託付完開荒的大事,「廖家」還要做再次搬家的準備,托中人物色新家的位置,醫館那邊有些病人要多配些藥,東院西院收拾行囊需要時間,還得招待聞訊前來道別的街坊們,瑣瑣碎碎的怎麼也得幾日功夫,最終夫妻倆將返程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五。
談及這兩座宅子的去留,不差錢的惠王爺認為可以留下,來年再陪王妃過來避暑。
姚黃卻道:「小鎮是挺好的,可我們都在這裡住五十來日了,再美的風景也看膩了,明年真要出來避暑,也該重新物色個新去處,這樣年年都能看新鮮的景、領略新地方的風土民情。所以啊,這兩處宅子還是賣了吧,省著再留人照看。」
高價買來的宅子,現在街坊鬧出人命,再賣出去肯定會有虧損,不過與其留著兩棟幾乎再也不會搬過來的宅子,姚黃寧可換回大部分買宅銀。
趙璲看著王妃亮晶晶的眼睛,知道王妃確實能做出年年都帶他去一處新地方避暑的事,那麼總不能每去一處都要留下兩座空宅白占地方。
宅子賣了,但這宅子也能留在紙上。
二十九這日,惠王爺又畫了兩幅圖。
上午那幅,姚黃在後院的玉蘭樹下坐了半晌,小几上擺了瓜果茶水,長大一圈的金寶蹲坐在王妃腳下看王妃吃果子,憨態可掬。惠王爺還為此圖題了字:納涼。
下午那幅,姚黃歇完晌來前院找惠王爺,才發現他坐在堂屋北面又在畫呢,湊過去一瞧,惠王爺畫的就是從他這裡能看到的堂屋門窗與外面的院景,門棱、窗棱與窗紙都快畫好了,院子裡只有些簡單的輪廓。
姚黃將椅子挪到惠王爺身邊,一手托著下巴,看看畫再看看惠王爺,笑道:「看出二爺有多不捨得這裡了。」
趙璲沒有解釋,繼續畫了幾筆,才對著畫紙道:「此圖名為戲雨,畫的是那日你站在門前借雨水沖洗木屐的一幕。」
姚黃:「……過去這麼久了,二爺還能畫出來?」
趙璲:「雨勢、衣裙可以只憑想像,若想將人畫得惟妙惟肖,還需你過去再做一遍當時的動作。」
姚黃:「……那我豈不是要一直抬著腳等你畫完才行?」
趙璲還是看著畫紙:「畫好了,你對這幅的喜愛應該會勝過之前的三幅。」
姚黃的眼前頓時接連浮現迄今為止惠王爺送她的三幅畫,她為何喜歡,因為在惠王爺筆下,每一幅裡面的她都很美,也就是說,在惠王爺眼中,她沖洗木屐的樣子比她躺在羅漢床上睡覺、站在橋頭觀水、坐在樹下逗狗的樣子都美?
姚黃想像不出來,她年雨都要那麼沖刷幾次木屐,還是背對著惠王爺,能美到哪裡去?
不過閒著也是閒著,姚黃還是配合地去後院脫了鞋襪換上木屐,再按照惠王爺的囑咐端來一壺涼水,先把銅壺放到惠王爺看不見的位置,待惠王爺畫完她的背影衣裙開口要求了,姚黃再提起銅壺往伸出去的那隻腳上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