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皺了皺眉頭,「這樣不行,得要用熱水清洗下,最起碼傷口周圍得要是乾淨的。免得到時候傷口感染了,連累的還是我的名聲。」
可屋子裡哪裡有熱水?還得要現在去煮。
江新月是沒有做過這些雜活的,裴延年正想要站起來時,就看見對面的女子說了聲「等等」之後,立即轉身去了小廚房。
不消片刻之後,她端著一盆熱水進來。
江新月其實還是有些生氣的,根本不去看裴三,語氣生硬地說:「你自己進去處理一下。」
裴延年還沒來得及說話,倒是老大夫嘆了一口氣,「他的手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自己怎麼動手?你這個小娘子,怪不會心疼人的。」
「我不是小娘子。」江新月反駁道。
「那你是他的什麼人?」老大夫不解地反問著:「看你來找我時還挺著急的,是親人嗎?」
江新月答不上來,她什麼都不是,純粹就是大發善心怕裴延年真的把自己作出事。她嘀嘀咕咕著:「我也沒著急。」
裴延年倒是沒說什麼,單手穩穩地托住銅盆,聲音沉穩地道:「我自己就成,她沒做過照顧人的事。」
江新月想要反駁,可隨即又心虛下來。她確實沒有做過照顧人的事,在懷遠侯府或是徐家的時候,她身邊永遠不缺少下人,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這輩子吃過最大的苦頭就是流落到清水鎮,但也只是生活上苦了一點,其餘的裴三將她照顧得很好。尤其是兩個人「成親」之後,她吃過最大的苦頭就是在夜裡的各個地方。
想到這裡,她便有點心虛,看著那道緋紅色的帘子不出聲。
老大夫瞧出點什麼,雖然沒有指點別人的愛好卻還是提醒道:「他一個人行動不方便,等耽誤的時間長了,人容易感染風寒。到時候傷口要是發熱,可不關我的事。」
她看向老大夫,都快要懷疑老大夫是不是裴三請來的說客。
老大夫沒好氣地瞪了回去,「我也沒有說錯,你要是不相信就這麼一直拖著唄。」
江新月咬咬牙,想了又想最後還是進去了。
男人聽到身後的動靜,動作停頓了下,卻沒有轉身去看,而是接著去解身上的革帶。他一隻手受了傷用不了力氣,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革帶上半日,卻始終沒有辦法將革帶解開。
江新月看著實在沒忍住上手,上前一步利索地將革帶解開,還順帶著替他將上衣都脫掉。
都到了這一步,剩下的實在沒有什麼好矯情的。為了速戰速決,她直接將沾了熱水的帕子擰乾了,沉默地替裴三擦洗起來。
有一說一,不管她看了多少次,都要感嘆一聲。裴三的身形非常好看,不是那種肌肉遒勁的粗壯,而是清瘦挺拔而又矯健的。身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薄薄的一層肌肉均勻分布,線條十分流暢。
江新月原先沒想多,可是兩個人的距離十分近,近到她可以看見他肌膚的紋理,能看見他隨著呼吸的起伏而若隱若現的腹部肌肉。
尤其是她拿著濕熱的巾帕擦拭他的腹部時,擦一下,整齊的肌肉就會受到刺激似的緊縮,然後放鬆又恢復到平整的狀態。再擦一下,就再次重複上述的動作。
說實話,她是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沒忍住多試了兩下。
正在她為自己的這個發現而感到新奇時,她的手腕便猛然被攥住。
不知道什麼時候,男人身上的體溫增高了,她都能感覺自己被握住的那一塊肌膚在發燙。
抬起頭來的時候,她就對上裴延年黑沉沉的視線。
昏昏沉沉只有一盞燭火在堅守著的夜裡,裴延年赤著上半身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呼吸比平時急促了很多,燙人的呼吸就直接落在她的脖頸處,眼眸中摻雜了許多隱忍而又克制的情緒。
「你在做什麼?」裴延年問,隨著說話的動作,肌肉緊繃線條就顯現出來。
江新月的腦子一下子就短路了,回想起剛剛自己的動作,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可她不能承認自己有了點歹念,這豈不是在認輸。
剛剛裴延年的那副冷漠的態度,她可還記得呢。
她冷著一張臉,將手中的巾帕抵了過去,十分淡定地道:「就是比較一下,只能說——大不如前」。
「是一個詞,還是兩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