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自己沒說清楚?
江新月有求於人, 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找個男的,我有些事需要人在外面走動, 替我辦下。」
裴延年反應過來她說的,「哦」了一聲, 「需要侍衛?」
「我倒是養不起侍衛, 就是尋人替我做事,錢貨兩訖。」江新月指了指一邊的小凳子, 示意他坐下, 轉身提著一個三足鎏金蓮花式的燎爐走了過來。
「不過這件事可能有一點麻煩, 最好是可靠一點的。」
「做什麼?」
江新月將手貼在燎爐的蓋子上, 猶豫了一下。她其實不大想說自己家的那攤子爛事, 畢竟提起來也有點丟人。可想了想, 要是通過裴延年去找人,他早晚也會知道整個事,也就沒必要瞞著了。
「先前你同我說, 那根簪子是我母親買走的。我原本以為她是轉贈給其他人, 想要在登記的冊子上看一看。但是沒想到, 那一整套的頭面被放在庫房,卻直接丟了。下人們也許會動手腳, 但絕對不可能用這些東西來收買我身邊的丫鬟。我後來想了想, 應該是我父親做的。」
她提到這件事,都有作嘔的感覺,強忍著翻湧的情緒說:「今日我原本想出門去徐家,將這件事告訴我的舅舅, 托他查一查。可今日我的祖母就病了,讓我去侍疾。我一開始只是猜測, 現在卻可以肯定。可這個方法又不能將我困一輩子,肯定還會有什麼後手。所以我想讓你找人幫我查查,看他最近同什麼人聯繫過,又去了什麼地方。」
「我就不相信,做了這樣的事當真就可以天衣無縫,沒有一點兒破綻。」
最後一句話,幾乎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沒有人在面對這樣的事情時可以保持鎮定。
「好,我會讓人去查查。」裴延年應了聲,乾脆利落,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江新月原本在暖手,聽到他的話,忍不住抬頭朝著他過去。
她屋子裡所有的椅子都是專門訂做的,雕花繁複還嵌了貝雕,放在外面都能當做一件工藝品。可也正因為精巧,就比普通的椅子小上兩圈。
裴延年原本就身量高,體型矯健,如今收著手腳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十分滑稽。可是他十分平靜,臉上沒有一點兒吃驚或是窺曉別人秘密的尷尬神色,平靜到像是聽她說「早上買個燒餅」怎麼樣。
她其實預想過裴延年在聽說這件事之後會有怎麼樣的反應,都準備好了腹稿,要是裴延年問起的話,她就將最近的破事全都說出來。
結果他就是這個反應?
江新月憋了一肚子的話,都快要懷疑是不是自己漏說了什麼,實在沒忍住又強調了一遍,「我是說,我的父親要謀害我,你就沒有其他什麼想問的嗎?」
難道他不好奇為什麼她這麼肯定是她的父親?為什麼會有父親想要害自己的親生女兒?為什麼她不會將這件事告訴她母親而是要去找舅舅?
而出乎意料的是,裴延年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反而問:「會難過嗎?」
「這有什麼好難過的,我一早就知道他並不喜歡我這個女兒。」江新月回答得理所當然,甚至還能笑出來。
裴延年沒有說話,而是就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她,既沒有同情也沒有嘲諷。
他依舊是江新月不喜歡的那個樣子,身高體闊看上去就是個不解風情的莽夫,氣場強大到讓人做什麼都戰戰兢兢生怕惹來他的怒火。可黑暗當中他的身影又是那般沉穩,如同一座巍巍高山,能為她遮住所有的風浪,牢牢地替她護在身後。
她一下子沒能繃得住,眼眶立即就紅了一圈。她又覺得這般失態,是一件極不體面的事,匆匆低下頭看向燎爐。
燎爐里的銀絲炭是她睡前剛換過的,到現在猩紅的炭火上,已經覆蓋上一層白色的灰燼。星星點點的光落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表情顯現出虛幻來。
「好吧,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難過。」她放在燎爐上的手比劃了一下,鼻音有點重,「我先前一直覺得他不喜歡我,僅僅是因為我不是他想像中的兒子,從我這裡斷了他的香火。所以從小到大,他不怎麼過問我的事我都覺得正常,畢竟父親同女兒本來都不怎麼親近。
包括徐宴禮找到我時,知道江家人利用我出事,向徐家索要好處,我都只是生氣,卻不覺得意外。生活這麼多年,我太清楚他們都是什麼人。」
「可是我才發現,原來我出事都是他策劃好的。」
燎爐的熱度源源不斷地傳過來,她的臉色也漸漸變得紅潤,整個人被斗篷籠罩看起來又乖又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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