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這個家還是由老夫人做主。
邵氏默默捻動著珠串,不開口了。
老夫人最後還是同意下來,「去周邊收購草藥的事,讓張氏去做吧。至於這段時間,邵氏你要多操心些,約束府中的下人不可隨意走動,出過府門或是與外人接觸過的,都需要在前院住上七日確定沒問題後,才能到後院來。」
溫氏其實更擔心的是江氏,看著一臉稚嫩面容的小兒媳婦,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千萬當心些吧,現在身子重了不要整日瞎出門。要是萬一有個不想舒服的,你就知道好受了。」
江新月默默聽著沒有辯解,她現在就是想查人都沒有辦法。
——
懷遠侯府。
一年當中有九個月都不在家的江季君突然回來了,不過他也沒有驚動任何人,而是走懷遠侯府的後門的小道,穿過後花園直接秘密去了書房。
而在書房當中,江伯聲正在看上面送來的私信,而江仲望正坐在對面開始查閱從戶部那邊順來庫部儲備資料,順便算算能從什麼地方貪出一筆銀子來。
江季君進了屋,見到江仲望先是冷哼一聲,才看向坐在主位的江伯聲。「大哥,我回來了,事情都已經辦妥了,藥材都已經拉到了城外的莊子。等城中的疫病一發作,我就立即安排人進行拋售,保管您交給我的事做的妥妥噹噹。」
江仲望捏緊手中的帳簿,看向這個比自己小上快十歲的弟弟,臉瞬間黑了下來。
「你是什麼意思?」
「呵,我什麼意思。」江季君冷笑,隨意扯了張椅子坐下來,仰起頭去看這個二哥,臉上都是憤怒與不屑。
「當初要是覺得和徐氏成親委屈了,那那天晚上為何不讓我進去?既然與徐家做了約定,就不能管好自己下半身的那二兩肉,惹出這麼大的亂子,害得所有的人替你擦屁股!」
江季君都要要氣得吐血。
這些年為了不讓江家過分吸引人注意,他便負責將軍需糧草的秘密押送,還要走南闖北做生意來籌錢。以至於他明明才三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比四十多歲的江仲望還要顯老。
結果他勞心勞力十幾年,攢下來的那點家底子,在這次和離中因為江仲望的愚蠢送掉了大半。
他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江季君,你過分了!」江仲望猛然將桌子一拍,赤急白臉。
江季君看向他的眼神更冷,「呵,我過分?我過分地在外面提著腦袋東躲西藏,還是過分這些年連家都不回,還是過分地在京城好吃好喝卻提不上自己的褲子!」
兩個人對視一眼,眼神碰撞中,空氣中全都是火藥星子。
「行了,老四,大哥知道你這些年辛苦了。」江仲望出聲,制止兩個人的爭吵,平靜地說:「眼下並不是追究誰對誰錯的事,而是要想著怎麼再送一批武器出去。」
「這些年我們送了不少銀子和東西過去,可也不是沒有成效的。大將軍已經來信,說是已經招攬了六萬人馬,就等著合適的時機揭竿而起,擁護少主上位,復我大梁。」
「日後,我、你、你,」江伯聲分別指了指兩個人,「我們都是打梁的功臣,何苦在成事之前先互相指責起來。」
江季君深吸了一口氣,仍不去看江仲望。
「我也是著急,這次大將軍所需之物太多,這次不得不找徐家拿了十五萬兩銀子。要是徐銘深還好說話,徐應淮這個老頭太賊,這些年逐漸與我們切割,能用上的次數越來越少。」
「再加上裴家那個小子,比他父兄還要難纏,讓我不得不放棄汾州一帶的線路。」
「我心裡就是怕,怕還未成事之前,先查到江家頭上!」
江伯聲將手中看完的信紙對摺,掏出火摺子來將信紙點燃,看著信紙一點點從白色變為灰燼。
火光跳躍在他的臉上,臉上的皺紋在陰影中顯得更加可怖。
「這有什麼好怕的,一切都在大將軍的掌握之中。就算真的查到江家又如何,我們有千萬種方法可以脫身。我們只需要等,等皇帝喪命之際,朝廷動亂之時,正是我們一擁而起的好時機。」
江伯聲眼睜睜看著信紙燒成最後一點,雙手傳遞將最後的火星掐滅,冷靜道:「再者說,大將軍既然能要了裴家三條命,那裴延年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