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嬋的目光平靜和緩,嘴角微微上揚。
林寒澗肅,山崖上遒勁的松柏變成黑壓壓一片。眾人面前,葉嬋拽過了沈難的手,兩人縱身一躍,如飛蛾撲火般決絕。
雷鳴不顧傷勢,急切追到了崖邊,下方是湍急的河水。兩人一同消失在了山澗。
九死一生後方能絕處逢生,可那山崖那麼高,水流那麼急,真的還有活路嗎。失去了這次機會,他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藏起月亮了。
雷鳴望著漆黑的山澗,深處似乎有東西在引誘著他。跳下去,或許算殉情。
「二公子!二公子!」
「公子!」身後的林子被火把照亮,悉悉索索的動靜不斷,是雷門的管事來尋他回去了,雷鳴私自帶走的人都退避三舍。
清風擾過喜袍,雷鳴不甘地回頭,「何事?」
他立於在懸崖邊上,好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懸於一線。
管事如實回答:「門主尋公子。」
雷鳴望了一眼管事,他又低低道:「少主沒了。」
雷吟死了...他輕笑一聲,心裡驀地有些孤寂。一語成讖,自己再也沒有兄長了。
再也沒有人會真心管著他了,這些世俗雷鳴都不在意。
管事喊他回去處理後事,雷鳴深深地望著那山澗,收起了憐憫的目光。
管不得他人生死,可笑的一腔痴情…消失了。
*
銀灰色的月亮隨著水面起起伏伏,幽水包裹了軀體,窒息感撲面而來。
一江綠水似乎想要將無力反抗的兩人扼殺在此。
或許是命數未到,不知漂泊了多久,沈難望見了岸邊。
兩人蓄力爬上了岸,葉嬋微弱地喘息著,山間冷風吹過慘白的肌膚,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她仿佛剛剛逃離了地獄。
沈難牽著她的手還未放開,他緩緩靠近她,低頭發現一道蜿蜒的血跡連到了指尖。衣袖上的血已經洇出來了,慢慢向外擴散。
這是…剛才墜崖用劍卡在岩壁時劃傷的,葉嬋用了內息,借著峭壁上的松柏,兩人才能安然落進了水中。
反噬是葉嬋平日最虛弱的時候,強行催動內力,只會令她經脈受損。
她似乎是拿她的命去搏一線生機。
沈難完全不敢想,若是讓雷鳴得手,究竟會是怎樣的後果。
岸邊有一處竹屋,屋裡的東西都荒廢了,只剩下了些稻草柴禾。沈難抱著昏迷不醒的葉嬋躲進了屋子,他扯下一截布條包紮在師父劃傷的手臂上。
他身上的火摺子被水泡濕了,幸好這竹屋裡還有可以取火的東西。
沈難用稻草做鋪墊,屋裡很快就燃起了火堆。四野的一切都靜了下來,寒意侵蝕著葉嬋的餘溫。
山里似乎只剩下了燒火的聲音。
適才生死一線,沈難沒覺得自己中了藥。現在絕處逢生,軟筋散的藥效漸漸上來了,他的耳廓幾乎紅得要滴血了,腹腔宛如有一團火在燒。
沈難力疲倒在了葉嬋身邊,他輕輕地握著葉嬋的手,希望能將自己灼熱的體溫傳過去,至少可以讓她好受一些。
忽然他的手靠近了的葉嬋清冷的臉,入目是她疏離的眉眼,一如初見師父時那般。
他的私慾,沈難出神地看著自己的手。
難以言喻的滋味在心裡蔓延,沈難索性開始按葉嬋之前教的,默默運轉功法。
經脈受損後不能調動內力,他便一次又一次地嘗試,直到逐漸找到了法門。
真氣亂竄之際,痛苦大過了非分之想。
他頭疼欲裂,腦子像是要炸開似的。記憶深處的那個人在叫囂著,他閉眼去尋找,四季常青的山外谷有少年在練劍。
武林大會上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閃過,那些人的樣子都模糊,他一個都不記得了。
只聽見有道聲音在宣布,「沈難,第二」
記憶又換了一個山莊,抱著劍的青年跌跌撞撞從摔進了泥里。失魂落魄的沈難走了很遠的路,直到變成了人人避之的瘋子乞丐。
沒有人知道為何…
「藥...藥...」沈難口齒不清,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亦如此前施針的每次胡言亂語。他的記憶會隨著內力的復甦,而逐漸出現。
可他經脈受損,內力無法完整運行整個周天。氣不斷在穴位中積聚,形成氣滯。強行運功則氣逆,有甚者爆體而亡。
治不好經脈,便沒辦法恢復內力,他的記憶也會永遠藏在腦子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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