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和他半斤八兩。
「來來來,說是什麼進口技術,老貴了,還是我們裘爺贊助的呢。」侯清洋愉悅地朝原晢眨眨眼,順手拿起幾塊豆皮往裡丟,一點不心疼:「就是看著不怎麼靈光……哎,怎麼全吃進去了,快吐,吐!」
原晢:「……」這機器果真智障。
兩人按照操作指南放進不少原料,折騰了半天也不見串串機吐出一口絲,開局慘敗。
「還是要多多感謝咱的財神爺,有空得好好研究一下,是不是哪根線接錯了……」侯清洋拿著說明書看了又看,「故障自查也沒見過這種情況。」
「這是腦子壞了吧。」原晢捶了一把宛若宕機的笨重傢伙,轉過身問:「裘老闆經常送這種智障玩意兒嗎?」
「也沒有。」侯清洋笑著,意味深長地挑了個眉,面朝某位大財神的親眷說:「整條街就咱的99小店有這待遇,大概也是這名字深得人心吧。」
「99,長長久久。」
「嘿嘿,能碰上這麼個出手闊綽的爺,又是慷慨免租又是熱情贊助的,在下實在三生有幸啊!」
正在收拾豆皮的原晢:「……」
原晢聽得出這話外音,但他不想應答。
不能應答。
否則總是一不小心就掉坑……鬼知道侯清洋除了娃娃親還知道什麼!
「最近怎麼都沒見著人了?」看原晢沒說話,侯清洋繼續問道:「這都好幾周了,裘爺以前可是天天來視察的,現在搞得大家心裡都沒譜,萬一有情況我都不知道上哪兒匯報去。」
繼續收拾豆皮的原晢:「……不知道。」
問我幹啥!我哪知道!那個姓裘的愛死哪死哪!
他有本事永遠別回來!!!
「嘖,之前不是天天粘一塊兒嗎,正常上個夜班都要下樓查查崗,生怕我這小店苛責員工什麼的。」侯清洋挑了挑眉,小聲試探:「小倆口吵架啦?」
某些不好的回憶突然在腦子裡扎堆湧現,原晢厚著臉皮開始拿簽穿串。
吵架?吵個屁!
他倒是想吵來著,音量都調好了,結果根本逮不到人!
……
那晚明明是打架!打架!嘴皮子打了一架!
「別開玩笑了侯哥,你也知道娃娃親是假的,都什麼陳年舊事了。」原晢面無表情地說,「我這剛搬回來,誰也不認識,湊巧住他樓上罷了。」
「嗯?」侯清洋頓了一下,抬眼問:「你們以前沒見過嗎?」
「沒有吧,夏老師搬走後我們全家都沒回過這邊,一年最多在臨安待兩三天,不是在酒店就是在醫院。」原晢說,「沒機會認識什麼人。」
「這樣啊,我還以為……」侯清洋若有所思。
「怎麼了?」原晢問。
「沒什麼,就是想起那些逝去的青春歲月了,哎喲,我竟然比你們大了快一輪啊,真老。」侯清洋無奈笑了笑,朝窗外指著遠方的高樓說:「其實裘爺也不是一開始就住楊老師家的,他家在街對面的繁華區,喏,就那棟最高的中心住宅樓。」
「我那時想學畫走藝考,天天蹲在楊老師的畫室里躲老侯,就總看到有個小人在樓下晃蕩,白天也在,晚上也在,沒人管也不上學,挺奇怪的。」侯清洋回憶道,「楊老師怕他出事,就想著先把他帶回家裡,讓我下樓把人哄上來。」
「可小裘爺脾氣老倔了,問他叫什麼,家在哪裡,怎麼問都撬不開口,就只是氣洶洶地盯著你,和兜里鼓鼓的人民幣有得一拼,最後我們不得不報了警。」
「畢竟一般小鬼哪來這麼多現金嘛。」侯清洋樂道:「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小孩竟然掌管著整條街的經濟命脈,本以為是走丟的,結果是來視察的,怪不得沒好臉色呢。」
「當晚楊老師和民警把他送回了家,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結果第二天,這小孩又出現了。」
「單元樓里住的都是老一輩,同齡小孩大多和父母一起搬出去了,根本沒人和他玩。楊老師以為他是想學畫,還給他買了新畫筆,但後來怎麼也叫不進屋。」
「就是不進屋。」
侯清洋想了一下,才繼續說:「他說他不能走,他在等人。」
「不知道要等誰,但他們約好了。」
-
原晢愣了好一會兒。
他腦子裡嗡嗡閃過一些年歲久遠的畫面,直到侯清洋被叫走才緩緩回過神。
那個姓裘的一直住在201,是因為他一直在等人嗎?
他在等誰?他和誰約好了?
他會不會就是……
原晢早已記不清大富翁的模樣。
一整個下午,他都小跑似的跟在大富翁身後,視線範圍內只有那混雜蚊子包和紅腫抓痕的手臂,還有口袋裡同樣膨脹的百元大鈔。
那個姓裘的會是大富翁麼?
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