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漸暗,黃昏暈著人,帶著幾許寂寥之色。
天色已晚,也該是回府的時候了。
應府和白府的馬車已然在門口候著,墨玉為白御卿拿了暖爐,又扶著他的手將他扶上馬車。
他玉手撐著窗,略微探出頭,瞅著依舊飄飄忽忽的白深羽和應好,輕笑一聲,眉目幾分倦懶的薄冷和笑意。
「今日好聚,改日再與你們相聚。」
白深羽與他道別,應好卻抿著唇低頭一言不發。
白御卿不知何時惹了他,也知應好是個驕矜傲氣的性子,略微「嘖」了一聲,倒也沒在意,馬車也便開始走了。
應好從酒樓出來就沉默寡言,更是臭著一張臉。
馬車的背影漸行漸遠,白深羽肘了肘應好,無奈道,「好公子啊,只與你酒樓里爭論那「燕」「艷」二字,不至於現在還甩著臉吧?」
「……不是這個。」應好嗓音低啞,蹙著眉,更煩躁了幾分。
「那是因為什麼?難不成你也看上了雁娘,不成不成,朋友妻不可欺,小心我與你翻臉——」
他咋咋呼呼,話還沒說完便被應好打斷。
「他沒戴我送的玉佩。」
「……啥?」
「他沒戴我送的玉佩!」
應好又重複了一遍,隨後咬住舌尖壓下煩躁。
白深羽的表情一瞬間怔然起來,看著應好的臉,宕機許久,此時也反應過來那個「他」是誰。
許久才啞然開口,「應好,朋友弟也不可欺……你,你也喜歡男人嗎?」
應好緊緊蹙著眉,反駁道,「你瞎說什麼呢?!我又不好男風。」
他甩了紅袍衣擺就往應府的馬車上走,剛踏上去就又轉頭看著白深羽,下唇被被自己抿得發白,狐狸眸帶著糾結的躁鬱。
「別瞎想,我只是好奇他為什麼不戴我送的玉佩罷了。」
白深羽怔怔撓了撓頭。
……果真嗎?
不過這一小插曲白御卿並不知道,他只是頗有些糾結地,抿著薄唇,捏著折玉扇的指尖略微發緊,看著自己的院子,試探著踏進去。
只是踏入的那一瞬,李肆書便出現在面前,嗓音低沉,恭敬行禮,「公子!今日公子的院中沒什麼異常,可要屬下夜裡侍奉在公子身邊守夜?」
白御卿用折玉扇遮住自己的唇角,嗓音帶著一絲虛弱的淡,「不,不必……」
他略帶著幾分落荒而逃。
剛由侍女侍奉著脫了靴子,與白狐裘氅,在暖烘烘的屋中換上一層單薄又舒適的裡衣,門口便傳來通報聲,「公子,那罪奴求見。」
白御卿頓了頓,他正坐在銅鏡前由侍女卸下髮髻,墨發微垂,襯著玉色的面容,「讓他進來罷。」
陸煜行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後恭敬低頭行禮。
「罪奴參見公子。」
「何事求見?」
侍女的手握著那青絲,輕柔梳著,白御卿懶懶垂眸,沒有看他一眼,眉眼幾分倦懶的倦色。
許是困了,眸尾洇了紅的濕痕。
「賠給公子的玉佩。」
少年罪奴伸出手,淡聲道。
他張開帶著繭子凍瘡的手指,裡面赫然是一塊晶瑩剔透成色極好的玉佩。
那玉佩雕刻著雲紋,裊裊的祥雲之下,是一隻小狐狸蜷縮著眯起眸子,盡顯靈動,邊角還有些粗糙,顯然是親手雕刻的。
白御卿垂眸看著那成色極好的玉佩,略微怔了怔。
[哼哼,看來是想討好您啊。]
系統的嗓音帶著些許邪惡,[那就——新的任務頒布!看著企圖討好您的卑微罪奴,您心中不屑,決定踐踏他的玉佩並嘲諷他的手藝。]
白御卿止了那侍女梳發的動作,起身,單薄的裡衣滑落了半分,露出冷白。精緻的鎖骨。
如玉的公子卻眉目染上冷色,帶著幾分倨傲的不屑。
抬腳便要踩上去。
「成色這般好的玉佩,你一個罪奴是哪裡來的,莫要是偷來——」
就在足尖將要接觸到玉佩的一瞬間,腳踝卻猛然被反手扣住,少年罪奴滾燙的溫度自手心傳到腳踝,灼燙至極。
少年罪奴眉目沒有惱色,依舊跪著抬眸看他,唇角一絲若有似無的笑,眸色晦暗不帶波瀾,嗓音沙啞又沒有多少情緒。
「公子,這個不能踩。」
「……放手!」
他的指尖似乎在若有似無摩挲著他的腳踝,激起一陣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