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有你的後宮,別用氣泡音。
小狐狸磨了磨狐狸牙,嗓音不愉道,「……別隨意指導,小爺不蠢。」
陸煜行頓了頓,扯起唇角低笑了一聲。
但是很可惜。
白御卿真的不會伺候人,剛要束好的腰帶因為男人隨意一垂手鬆散了下來,他剛要抬頭斥責,卻見因為鬆散的腰帶而整個滑下來的衣物。
——一瞬露出了他的上半身。
白御卿怔然,略微低垂的頭抵著他的胸肌,呼吸都撲在上面,瞳孔緊縮。
可他的疤痕太多了。
那日他跪在他腳下,邀功一樣給他瞧肩膀上的傷口,他便只能看到肩膀的血肉模糊。
卻沒瞧見他小腹一道猙獰的深刻疤痕,依稀可見曾經的鮮血淋漓。
猙獰得嚇人。
大抵是他低頭抿著唇一言不發,陸煜行猛然捏住他的手輕輕放到了小腹的疤痕上,捏著他的指尖摩挲著凹凸不平的傷口,嗓音低啞道。
「公子……在瞧這裡?」
他的尾音略微拉長,似是帶著幾分疑惑。
——他原只是想色。誘色。誘,瞧瞧他有沒有反應而已。
那次雖是他趁人之危,但白御卿著實太硬,至少……喜歡他的身體?
白御卿沒有否認。
陸煜行略微挑眉,掃過自己小腹猙獰的傷疤,喉頭溢出一絲笑意,隨後輕緩低聲道,「公子可記得兩年前隴北軍糧案?」
「那時候遲遲等不到糧餉,蠻族趁著軍中內亂最為飢餓虛弱之時,在玉窟峽偷襲圍剿,主軍隨應好攻打並夷,當時……」陸煜行思索了一下,「帳中大概只剩七百人。」
「近三千蠻兵圍剿——」他的指尖略微用力,讓白御卿摩挲地更徹底,尾音卻輕悠悠拉長,面上沒有絲毫情緒,「我帶人殺出去,殺了一天一夜。」
「結果……被槍捅了個對穿,釘在了地上。」
陸煜行的尾音還帶著幾分笑意,似不在說自己,像是旁的什麼,不相干的人。
槍穿過小腹釘在泥土裡,廝殺了一天的血肉淋漓蓋了整個身軀。
小腹疼得刺骨,血流了一地。
陸煜行那時候半眯著雙眸,瞳孔渙散,渾身發冷,只盯著不斷濺著血的天空,血蒙了他的雙眸,恍惚便要朦朦朧朧闔上雙眸。
耳邊是陣陣廝殺、錚錚劍鳴。
曦光破曉之時,運糧的大軍與增員趕到,止住了即將捅穿陸煜行脖頸的一槍,堪堪救下了陸煜行一條命。
他踉蹌被蕭漣漣扶起,恍惚暈過去之前,才聽見有人說。
—— 「是京中寧國公世子籌得糧款。」
那嗓音猛然與如今的陸煜行重合。
白御卿略微怔然。
……他的《盛秋賦》 。
男人低垂著雙眸,死死盯著白御卿。
略微低頭湊在他耳邊,呼吸粗重,灼得他發燙。
寬大修長的手似是要狠戾掐住他的後脖頸,卻只發力在自己手背上,繃起青筋與弧線,落在他後脖頸上,輕得窒息。
明明嗓音低啞深沉,泛著幾分蠱惑的柔和,卻嘶啞到滿是侵略性與笑意。
「那時我就想,公子……又救了我一命。」
第54章
許是因為陸煜行在隴北, 也許是因為應好在隴北……或更是因為,不忍在外禦敵的將士連軍餉都無法尋得。
一貫閒散的他才難得在京中做了篇《盛秋賦》再加上仗著寧國公府的名頭,字字句句都在逼富商權貴捐糧。
那時候系統不知他為何提筆字字斟酌賦章語句, 只以為他難得有了閒情雅致要在京中嶄露頭角, 還興致勃勃提供了現代的什麼千古名句。
可他一個沒用。
待做完之後籌得了糧食, 系統才知道他做這篇賦章的意思,尖叫阻止——
[不行啊,隴北軍沒糧是龍傲天主角歷練的磨難之一,更加深了他堅韌的內心與恨意——]
白御卿只是打斷他,「那是不是又會死很多人?」
對。
原著中, 帳子中的七百人,因為沒有軍餉以及主軍被京中命令調走的悲劇, 而被圍剿至死。
血肉淹沒了山林,渾身血肉模糊勉強撿回一條命的陸煜行從屍體裡爬出來,踉蹌跌倒,一步步爬出屍體堆,狼狽至極。
鮮血淋漓的指尖扣在地里, 他一下下爬,爬得手掌磨出血骨,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
身後的屍海里,有與他共事一年的士兵, 也有前日與他把酒言歡,能讓陸煜行略微扯出一絲笑意的毛頭小兵。
——都死了。
可苦難本身沒有意義,他的心性之所以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