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墨玉一人,面無表情,怔然在原地,他的手放在拔出來些許的劍之上,「滴滴答答」,血順著手心往下流。
血肉飛卷,血肉模糊。
——
離去之後,陸煜行還頗有些愉悅地眯了眯雙眸,直到踏入容王府邸,笑容才收斂而下。
倒是腰酸腿疼,腳步略微有些怪異。
總歸陸煜行在戰場上丟了半條命,也能掙扎著爬起來撕咬去對方的喉嚨。
他只是腳步些許虛浮,強忍著不適,面上沒有什麼表情波瀾。
不留痕跡又饜足彎了彎寒狹的雙眸。
直到抿著茶水,等候在容王書房裡,抬眸見到穿著鬆散外袍,倦懶而出來的容王獨孤凜之時——
獨孤凜身形高俊,披著玄色的外袍,脖頸帶著些許曖昧的紅痕,矜貴沉冷的臉上滿是倨傲的笑意。
見到陸煜行來了,獨孤凜慢條斯理給自己斟了杯茶,坐在了主位之上。
「……美人榻?」
陸煜行略帶嗤笑掃了他一眼。
似是譏誚他一個禮佛之人,剛剛從美人榻上下來,檀香亦壓不住春情。
……噁心。
——哪怕陸煜行今天早上,也堪堪從美人榻上掙扎爬起來,還強撐著給白御卿清理的床褥,現在身體裡還有著東西。
小腹都略微發脹。
陸煜行另一隻手的指尖摩挲了一下小腹。
嘶……
獨孤凜抿了口茶,不置可否,只似笑非笑看他,輕飄飄把問題拋給了他,嗓音低啞夾雜笑意,「若侯爺想要,改日本王便送些美人入侯府?」
陸煜行冷戾抬眸,止了他的調笑。
「王爺若叫本侯來只是為了扯這些,本侯便走了。」
「……當真不要?」
男人略微遺憾半闔眸,修長骨節分明的指尖輕輕敲擊了一下桌面,隨後,門口傳來「吱呀——」開門之聲。
少年推開門,端著一盤糕點,他唇角帶著笑意,嗓音嬌嗔柔軟,「王爺,奴為您送糕點來了——」
少年端著糕點,步步走近,謙卑地走上前,為獨孤凜按摩肩膀,獨孤凜則指尖勾繞了一抹髮絲,垂眸,放到鼻尖輕嗅。
開門的聲音嘹亮,少年的嗓音也好聽。
陸煜行卻懶得抬眸,一個眼神也沒有分給主僕二人,只捏著指尖的茶杯冷戾懶懶思索著事情。
可鼻腔一瞬間盈滿香氣。
……沉水香。
陸煜行怔然抬眸,隨後一瞬間,瞳孔驟然緊縮。
在獨孤凜旁邊貼心侍候的孌童,一張白淨漂亮的小臉,眉眼之間,與白御卿五分相似——
「王爺……」少年笑著,討好看著獨孤凜,而獨孤凜,誇獎一般指尖摸了摸他的唇角。
男人意味深長,抬眸看了陸煜行一眼,近乎是惡劣扯起唇角。
「咯吱」一聲。
陸煜行指尖的茶杯一瞬間碎裂。
他的臉陰沉地恐怖,「咯吱咯吱」碎裂的茶杯在他指尖滑下,滴滴答答的茶水與血打濕了袖口。
偏偏他氣盛寒冷凜凜到宛若嚴冬,一雙晦暗漆黑的雙眸沒有任何情緒,宛如最深沉駭人的深潭。
只一瞬,便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撕碎一切一般。
然後——
「啊——!!」
劍出鞘的聲音凌厲嘹亮,隨著一聲悽厲地慘叫,獨孤凜面色沒有絲毫變化,面無表情感受著濺到自己臉上的血。
以及一瞬間插入他而後屏風的染血利劍,利劍嗡嗡作響,血腥味瀰漫在鼻腔里。
陸煜行猛然低頭揪住他的衣襟,晦暗漠然的冷戾雙眸沒有絲毫情緒,猩紅平靜,只是垂眸,鴉羽一般的睫毛垂著。
二人臉上盡數濺著血。
陸煜行嗓音低啞,沒有絲毫情緒,輕緩緩的,像是在宣判死刑一樣,
「獨孤凜,我會殺了你的。」
嗓音毫無感情,眼底卻滿是暴戾的冷意。
「……真可惜。」
獨孤凜略微挑眉,垂眸掃了一眼地上一瞬之間,被毀了那張臉一劍拭去性命的少年。
「本王尋了許久,才尋到了有五分相貌相似之人,盡數是些不入流的贗品,世間竟是少有承了世子風姿之人,空有皮相,毫無氣度,倒是讓本王好找。」
「侯爺一劍下去,這下,不僅殺了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