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本來就是條瘋狗,咬著人不放,戰場上殺過無數人,從屍山屍海爬出來的一條厲鬼瘋狗。
他這種人,配得上光風霽月的十七卿?
像是地獄裡的惡鬼,用柔軟血腥的鎖鏈將人纏著不放,令人慢慢溺進去,蠱惑縱容,隨後……死也不放開。
獨孤鶴的肩膀還在刺痛,看著陸煜行的臉龐,卻恍然沒了知覺,只是久違地感受到了一種毛骨悚然的——
恐懼。
……十七卿會被他吃干抹淨的。
另一種方面的吃干抹淨。
若是十七卿幾月後死去,此人大抵也會刨開墳墓將人的屍骨碾碎成粉末,血肉饜足又虔誠啃咬,一口一口吞進去。
吃得鮮血淋漓,面無表情。
臟器、血肉、鮮血……
——直到一分一毫都不留給這個世間,都在自己小腹里,隨著自己的血肉交融,真正為一體。
獨孤鶴渾身顫抖,似乎感受到了那股縈繞在鼻腔和唇齒的血腥味,喉頭翻湧著嘔吐的噁心感。
……他做得出來。
這個瘋子做得出來。
「孤,孤……」
他捂著自己的唇,壓下喉頭的翻湧,面色慘白,感受著陸煜行身上的血腥味,「孤會讓十七卿遠離你的,你蠱惑、引誘、控制他,你個瘋子……他知道你如此草菅人命,瘋狂至極嗎?你配不上他……」
獨孤鶴呢喃著。
陸煜行似是疑惑他為何如此失態,壓下殺意,過濾了他呢喃的話語,雙手抱臂,手上的護腕泛著冰冷的銀光,偏偏心情很好地笑了一下。
「臣告退。」
……陸煜行本來沒有這麼瘋的。
可是白御卿要死了。
這個世上要沒有他了。
他能感受到胸口翻湧著的極致情緒,像是要將腦子融化掉一般,只剩下恨意、殺意、欲望、痛苦、絕望到近乎窒息的占有欲。
若是沒有白御卿呢?可能只有對一步步向上爬的渴望與對上位者的恨意,說不定也會意外地根正苗紅,剛正、倨傲、高高在上,以致於吸引了那麼多命定之人。
可他骨子裡就是嗜血和恨意堆積,年少時目睹滿門抄斬,父親、母親……全府人的頭就那麼在閘刀下「軲轆軲轆」滾下去,血腥味撲鼻,他只是死死看著。
沒有落下淚一滴。
也許他早瘋了,只是被壓下去了才裝得正常,陸煜行的舌尖舔了舔唇角,薄唇被津水氤氳得潤紅,隨後笑得露出犬牙,難得明朗——
在白御卿蒼白著臉抬眸看他之時,猛然,將他擁在懷裡。
他低著頭,近乎貪婪吮吸著白御卿身上的味道,發出饜足的喟嘆,牙尖廝磨著耳尖,又捨不得弄出一絲紅痕來。
「卿卿……卿卿……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不會讓你離開我。」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一臉口水。
白御卿的睡眠時間更長了,今日睡到了下午,醒來之時,桌上是陸煜行的信,才知他去談判了。
黃昏之時才把人等回來,結果一進門就跟條狗一樣死死抱著他,蹭了一臉口水。
「……永遠在一起。」
他又低聲重複了一遍,嗓音低啞深沉。
「……」白御卿知他又發瘋了,沒回話,只是任由了他的動作,伸出蒼白修長的指尖,生澀地摸了摸他的側臉,啞聲道。
「去沐浴,一股馬腥味。」
第84章
蕭漣漣看著面前捆成粽子的姐弟倆, 沉默一瞬。
阿斯諾蜷縮在地上,被堵著嘴嗚嗚咽咽,眼底滿是憤恨, 而阿朵雅則扭動了一下身體, 示意阿斯諾安靜。
她目光沉冷看向一旁倚靠著牆的陸煜行。
……她知道了, 此人定是知曉了雙生子的秘密,所以才將他弟弟也一併綁過來。
陸煜行指尖把玩著簪子,嗓音低啞道,「你瞧瞧,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東西嗎?」
蕭漣漣沉默一瞬, 隨後開口,「……這方法天打雷劈, 侯爺不如多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