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崩潰,哽咽大喊道。
「死了就是……死了,十七卿死了……十七卿死了!讓我說幾遍!」
「閉嘴!」
陸煜行猛然扼住他的下顎,雙眸瞪大,近乎目呲欲裂,隨後又扯起唇角笑,安撫道。
「沒死,卿卿沒死……他很乖的,說了回來就是回來,沒死的……沒死……」
粘稠的血打濕了整個皇宮的地面,無數的殘肢斷臂在夜風的吹拂下血腥味撲鼻濃重,宛若地獄一般。
陸煜行一般安撫一樣說著瘋話,一邊面無表情掉眼淚。
而應好,如今弱冠的大人了,卻像個孩子一般,哭得撕心裂肺,一聲聲罵著陸煜行是個瘋子,他瘋了,他瘋了。
直到最後確實很低的,哽咽的,「十七卿……嗚……十七卿……」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百官朝賀。
禮樂聲中,無人記得那些被碾碎的名字,亦無人敢提及。
包括白御卿這三個字。
第92章
帝王的鐵血統治與清洗之下, 京城很快大變樣,曾經的貴族被殺了個乾淨,財產沒入國庫, 人才缺少。
甚至隱隱約約, 心照不宣——
這是個暴君。
對啊, 上位名不正言不順,還卸磨殺驢殺盡了跟隨自己的各地貴族。
衣擺晃動之下都能透出濃重的血腥味,那場大戰之後,哪怕洗澡洗了多次,身上的血腥味還是三天未散。
就像是死去的人用血做了標記, 用血腥與戾氣警告著一個個企圖靠近的人,亦是警告自己——下輩子不要惹這個人。
無人敢直視他。
也沒人知道他那雙手上殺過多少人, 沾了多少人的血。
不僅殘暴冷酷,殺人如麻,更是荒淫不堪,才登上帝位百廢待興,便搜羅了六位絕色的美女藏於後宮之中, 夜夜笙歌。
聽聞那太醫院的院首蕭漣漣蕭神醫,也被暴君強取豪奪。
更是奪了臣妻,寧國公夫人,眾人還揣測為何寧國公會在這場波濤之下毫髮無損, 沒想到竟是獻上了自己的夫人,簡直是令人不齒。
風雲翻湧之下的揣測與細細碎碎的碎語沒有意義,都隨著風裹挾, 帶去血腥味,再無生息。
後宮之中。
一襲白衣的漂亮女子垂著眸,提著藥箱走入巍峨的宮殿, 髮絲隨著風吹動,遮住了眸中的情緒。
本不想當什么女醫什麼太醫的,她拼了命地想離那個惡鬼遠點,單是看見他,便會渾身發抖,呼吸壓抑。
蕭漣漣的指尖陷入掌心。
可陸煜行不肯讓她離開,無論有沒有白合雁做威脅,她都逃不出去,這座深宮不僅鎖了六位女子,還鎖了她。
像是被地獄的惡鬼拖住了腳踝,一輩子都無法逃出去。
……荒淫。
……噁心。
明明說著那麼愛白御卿,說著為他發瘋,還不是始亂終棄,那人才逝去一年,便浩浩蕩蕩強取豪奪了六位女子……還包括白合雁。
蕭漣漣的指尖略微顫抖,她想起一年前,白御卿胸口炸起的血花。
——是她射的。
她躲在容王軍側面的山林之中,顫抖著拉起弓箭,瞄準了白御卿的胸口。
「咻——」地射出之時,蕭漣漣渾身顫抖。
白御卿那日將弓親手交到她手上,那雙慘白如玉的手白得不似凡間,偏偏垂眸的模樣像是墮落的仙,他對她笑,說。
「……拜託你了。」
困境需有人解。
蕭漣漣並非懂什麼權勢謀略的彎彎繞繞,她一輩子也只治病救人,被師尊教導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可是代價太大了。
為何解決困局的辦法是那人的命?
為何他用自己的命,換得了陸煜行此行不會死,換得了獨孤鶴不會死,又獨獨想不到他自己?
那人連自己將死都能笑出來,還帶著她去東宮的私庫偷東西,笑得就連陽光月光都融了幾分,一起交織輝映在他的髮絲與眉眼間。
他死後,想到周圍的人盡數會平平安安。
卻想不到陸煜行變成了個惡鬼、變成了個瘋子、變成了個荒淫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