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碾碎了指尖的棋子,「你該死的,陸煜行。」
「你越是活著,本王愈發寢食難安,因為本王總覺得——你會步步向上爬。」
「本王故意激怒你,想讓你刺傷本王,而將你就地正法,可是無論是那一方的局勢都進退兩難,本王動不了你。」
「本王在地牢那幾日安排了最重的刑罰,偏偏你還是僥倖活著。」
「你的人生分明跌入谷底,早該在不知名的地方死了,本王這些年也多次若有若無安排你去死,可是你偏偏死不了,你越是死不了,本王就越想安排你去死。」
獨孤凜嗤笑一聲,「本王禮佛多年,自然聽過玉佛山的那禿驢不止一次勸本王,殺氣太重,野心太甚,平和下來才能保一條命,我問他為何不信本王最後是勝者,他卻說,世上萬般因果歸於一人,有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是你,陸煜行。」
他的尾音夾雜著不屑和高傲的不甘。
譏誚看著陸煜行,似在說,你只是靠著這些勝了我。
勝之不武。
我才是勝者。
我與你纏鬥至今,我經過這般多的回合,站在你面前。
我才是勝者。
「唔——!」
他話音剛落的一瞬間,陸煜行便猛然扼住他的髮絲,將他的臉摁到棋盤上。
男人的表情陰鬱漠然,垂眸看著被他猛然一下砸出血的獨孤凜。
「閉嘴。」
陸煜行冷聲道。
「噗哈哈哈哈……因為本王說中了,所以你惱火了嗎?」
獨孤凜被他扯著頭髮,偏偏笑得張狂,繼續激怒他。
陸煜行沒說話,只是漠然加緊了力道,「朕會割了你的舌頭,讓野狗——」
「朕?」
獨孤凜笑得眼尾流出淚,「陸煜行,你憑什麼稱朕?本王鬥了這麼多年,憑什麼你稱朕,被所謂的命定偏愛,你有什麼資格稱朕?!」
「……閉嘴。」
陸煜行的指尖略微顫抖,嗓音依舊凶戾狠毒。
漆黑晦暗的雙眸卻猛然帶上了一絲迷茫。
如果他沒有看到那本手記的話,如果白御卿沒有突然復活的話,陸煜行會覺得這條老狗是在亂吠一些無稽之談。
可……就像是那本手記里寫的,他是天道之子,被天道偏愛,註定登上皇位,註定擁有一切。
他要什麼,世界就給他什麼。
……白御卿呢?
白御卿也是這個世界給他的,既然皇位、權利、屬下都飛奔著向他而來,那白御卿呢?
白御卿是不是,因為他的執念被世界影響,從而強迫著愛上了他?
……是嗎?
因為他要什麼都有,因為他是天道之子,因為他是命定之人,因為他……
「閉嘴。」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
陸煜行猛然嘶啞急促開口。
他深深喘了一口氣,抽出匕首,想要了結了獨孤凜,獨孤凜卻笑意更甚。
——殺了他,不就代表著,他說的是真的嗎?
「陸煜行,正因為你知道本王說得是真的,所以才這般吧?」
「你分明知道,你有多麼可笑,你什麼都擁有,這是你該得到的嗎?」
陸煜行只是個什麼都被世界端到面前的,什麼都擁有的,被世界偏愛的敗者罷了。
「正因為,你知道你勝之不武,所以才——」
「閉——」
就在陸煜行瀕臨崩潰,要殺了獨孤凜之時。
「……別聽他說。」
白御卿猛然從門外推門而入,伸手將他扼住,攬到了懷裡。
他的懷抱溫熱。
「唔,卿卿,卿卿,卿卿……」
陸煜行猛然嗚咽一聲,像是哼唧的見到主人的狗一般惶恐地低頭埋到他的脖頸里,嘴裡低聲喘息呢喃著,似是尋找一絲安慰。
白御卿伸手輕輕安撫著他顫抖的脊背,垂眸,在陸煜行顫抖的耳尖落下安撫的吻。
獨孤凜頓了一瞬,他還流著被陸煜行砸出來的鼻血,滿臉狼狽,卻笑得張狂,宛若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