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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副將說他有很多年沒有回家,從軍那年,他娘子正懷有身孕,臨盆那日,他在軍營里第一次提刀殺人。

往日裡——

他是個窮酸書生,連雞都不敢殺。

第一次上戰場,他就碰了麂戰,堵在了蒼鹿野的雪山上,還被敵軍的一個老將士給盯上,他怕的要死。

可是他想到家中還有親人要他回家,他拼了全力,提起那柄他握不住的大刀,閉著眼衝上前去胡亂砍著。

也許是對方輕敵,他竟勝了。

那次是陳副將第一次殺人,他至今想到那一幕,天寒地凍、又黑風高月的,他真怕就死在了戰場上,回不去見他娘子。

他不愛打戰,但是想活著。

「葉將軍,我勸你不要行事。」

「陳副將,是何意思?」

「若是真心來賀,我們歡喜相迎,明日過後,依舊是朋友。可是今日若是見了血……那還能不能太平,就不好說了。」

葉棠開低眸看著地上,半晌後,她抬手招住剛剛吩咐的小將士,「回稟將軍,等我信號,莫要輕舉妄動。」

她來時就明白——

燕楚的官兵,也是身經百戰。

他們有膽相迎,怎會做不準備之仗,戰場上誰都不能全然閉眼,將對方當一個傻子,哪怕是真見到了傻子,也要提防三分,怕他留有後手。

陳副將眼裡儘是欣慰,他端起酒壺朝著葉棠開舉了舉,隨即將整壺酒一飲而下,最後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笑道:「這仗,該停一停了。」

葉棠開蹙著眉頭,她也盼著今日聯姻是真的。可是等到洞房花燭,趙嘉月就算是藏得再好,也要敗露了。

燕楚的皇子,是個斷袖。

若是發現趙嘉月是女兒身,只怕他會惱羞成怒,屆時兩軍又要交戰?

這一次——

她該怎麼做呢?

真的是讓人頭大。

·

營房裡掛滿紅綢喜字。

剛剛拜過天地的新人,正舉著酒缸,喝的昏天黑地,房間裡滿是划拳酒詞。

兩個人喝得停不下。

有人是真的高興。

有人是一心要干倒對方。

幾個回合過去,勝負已經明顯。

看著桌上的協議署上姓名,趙嘉月的唇角勾上笑容,她白日裡就擬好了協議,就等著拓拔昀喝得爛醉時,將其簽下。

好不容易辦完正事,她正直起身撤離,甫一抬眸,瞳孔里逐漸放大的一張臉,好生俊俏的呈現在她面前。

拓拔昀滿臉紅暈,眼神已經出現醉態,她直勾勾的看向趙嘉月,恨不得將趙嘉月的臉龐裝進那雙眼睛,裝的滿滿的。

「郎君,今日好俊美。我們拜過了天地、行了大禮,往後就是一對伉儷了。」

拓拔昀舉著杯盞,晃悠的朝著趙嘉月步來,她臉上儘是喜色。

對比著趙嘉月那張不咸不淡的臉色,拓拔昀的行為有點掬態,倒有幾分可憐。

「這——」

見拓拔昀要倒。

趙嘉月趕忙上前相扶,不得不說,拓拔昀雖然將她擄了過來,可是對她卻不曾薄待,想到等下要做什麼?

她還是有點慚愧的。

窗子嘎吱一聲,趙嘉月將目光斜視過去,只見剛剛冒出頭的腦袋,竟是一張俊臉,她又驚又喜,趕忙示意男人躲起來。

「是誰躲在那裡?」

「想偷看本宮洞房?」

「混帳東西,這是你能看的嗎?」

拓拔昀目光兇惡的瞪去,趙嘉月一把摁住她的腦袋,將她的臉枕在自己肩上。

第96章 打工第九十六天

「是一隻黑貓,不礙事的。」趙嘉月拍著拓拔昀的胳膊,微微笑著,音調溫和的很,「眼下再無人打攪我們洞房。」

「嗯。」拓拔昀將臉龐往趙嘉月的肩膀上蹭,像是只粘人的白貓,本能的展現自己的親昵,她撒嬌的眼神,讓人看了能當場化了,也能讓人直接醋的直冒火。

梁恆的一隻腳抬起,準備跨入營房,卻被趙嘉月瞪了一眼,他又悻悻然的縮回了腳,只見趙嘉月往袖子裡掏了掏。

一罐粉末的東西在房中揮灑。

拓拔昀剛剛還撐開的眼神,眼下倦怠的合上眼,「郎君,別離開我。」

「公——」

「夫君,睡吧!」

「今夜做個好夢。」

明日醒來,便將婚事給忘了吧!

趙嘉月見拓拔昀沉沉的睡去,她直接抱起了拓拔昀,將人抬到了喜床上,看著拓拔昀在睡夢裡正是一副乖巧等哄的孩童模樣,「郎君,抱抱我。」

趙嘉月為她掖上了被角,並低頭親昵的吻上她的額頭。也許是出於本能,也許是她真的想要憐惜拓拔昀一次。

再抬首時,趙嘉月的臉龐忽而滾燙,她驚詫的發現自己做了這般荒唐的行為。

而目睹這一切的梁恆,瞳孔莫名的放大,再收攏又放大,他不敢相信趙嘉月親了別人,更是當著他的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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