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管家特意把傘打偏了點,防止景霖的臉被砸到。
於是景霖的視線就被油紙傘擋著了。
不過這並沒有影響他離開的步伐,在上馬車時,他又明顯聽到了孩童歡笑的聲音。頓了一下,還是進去了。
雹子噼里啪啦地打在棚子上,聽著咋耳。
景霖眼睛盯著一處,有些出神。他在想著上官遠要給他什麼身份。
「吁——」成應急忙拉回韁繩,劉管家則呵斥一聲:「何人攔於此!」
景霖思緒被打斷,撩起一角帘子,偏頭掃去。
「景大人。」來人並未撐傘,一身斗篷遮去面容,他恭恭敬敬給景霖行禮,背脊微彎,定住不動。
景霖側耳聽著這人的聲音,並不熟悉。
是哪裡的小官?景霖有些不確定。他復又落下手,靜靜等著。
看這人再多說幾個字,他好多些印象。
可這人像是只在確定,聲音還有些膽怯:「可是景霖景大人?」
好,不是朝中官員。景霖確信道。這人聲音略顫,音色聽來也青澀稚嫩不少。倒不像是對他的害怕。
「你找錯人了。」景霖連帘子都沒拉。
這一句話透過刺骨的風,傳進那人耳里,猶如一盆冷水,自上澆了那人滿身。
冰雹下得更猛了,一粒接一粒砸在那人臉上,將那人的臉糊的又紅又濕。弄的那人想張口說些什麼,都得先吃下幾粒冰涼的雹子。
「應當不會錯的……」景霖聽到外頭那人喃喃,「我也沒走錯啊。」
「你找景大人作甚?」事關景霖,劉管家不得不打個醒。
「哦。」那人又行了個禮,而後才搖搖頭,「沒什麼,只是聽聞景大人卸職來江南休沐了,我想陪他說說話。」
「景大人休沐,干你何事?」劉管家不禁疑道,「你是景大人的親眷嗎?」
「哈,不不是啊。」那人抬起頭來,摸摸腦袋,一臉關心地回道,「我只是覺得大人很委屈,想來安慰一下。希望他不要因此垂頭喪氣,要樂觀面對人生。」
「嗤。」馬車裡傳來一聲笑。
劉霄回頭應了下:「主公。」
「沒什麼。」景霖又抬起一角帘子,看清那人模樣。那人一席布衫,背上背了個小行囊,一身書卷氣。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渾然不覺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也並沒有意識到話題跑偏。臉紅撲撲的,笑容未減:「小生沈遇汶!」
沈遇汶。景霖低頭默念了遍名字,忽而想到,這不是大前年江南解元麼?
鄉試三年前便考完了,開春便是會試,各地解元將要前往京城。當時名冊遞上來,景霖粗略地記了下各人名字。其中便有沈遇汶。
這人背上還背著行囊,如今元月,是該準備準備進京赴考了。
難怪這麼藏不住事。景霖心道,如今學子都一心撲在讀聖賢書上,哪有那麼多閒情雅致去八卦朝堂那些勾心鬥角窩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