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如同千年寒潭般掃過南書瑟爾,看到他身上恢復的不錯後,心中鬆了一口氣,這才把視線落在阿德萊特身上。
景淮的話里沒有凌厲,但是直截了當,「這次計劃制定嚴重失當,深入核心戰場是元帥的本職,但是讓雄蟲深入,那便是你戰場的失職。」
「阿德萊特,在這場戰役里,我沒有看到你那引以為傲的冷靜和判斷力。」
景淮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錘般砸在阿德萊特的心上,這次計劃確實是他的失誤,若不是有科蒂安陪同,他不知道南書瑟爾還要受多少傷,更不用說任務的完成了。
阿德萊特垂眸,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收緊,面對雌父的指責,他沒有任何反駁。
是的,這就是失職。讓南書瑟爾陷入那樣的困境,他到現在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南書瑟爾感受到阿德萊特渾身緊繃的肌肉,又一次握緊了軍雌的手,他抬頭看著自家雌父。
「雌父,是我非要去的,我用命逼著二哥和阿德萊特,他們沒有辦法,沒有第二個選擇。」
「而且,若是我最後沒有引爆泯滅彈,我們三個…可能都回不來。」
「所以,我是有用的,並不是無理取鬧。」
南書瑟爾說的是事實,並不是為了開脫阿德萊特,而是不希望所有的壓力都壓在自家雌君身上。
況且這是雌父,大不了就是挨一頓打,過後他還是自家雌父的親親小蟲崽。
景淮和曼德安對南書瑟爾一慣寵溺,就算是此刻也不想再說他些什麼,況且曼德安也訓斥過了。
所以景淮隨後的矛頭便指向為南書瑟爾和阿德萊特說話的菲爾特身上,「還有你,放權給你就是讓你陪著他們一起胡鬧的嗎?這種計劃的最後通過,為什麼我和你雄父是最後知道的!」
他們不怕菲爾特翅膀硬,但是也不能不顧一切的硬,若是和他們商討,那最後的計劃肯定會比現在的模樣好。
菲爾特能怎麼樣,只能聽著,他就知道他該去處理政務的,而不是被他們三個挾持過來。
科蒂安斜倚在一側的沙發上,手裡不能缺東西,他拿了一個精緻的古董打火機,在那裡開開合合,不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灰藍色的眸子看著眼前應該不能說是溫馨的溫馨畫面,嘴角自己都沒有發覺的露出一絲微笑。
「哎…行了行了,雄父雌父,小弟這不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嗎?還順帶把我和阿德萊特也撈回來了,雖然這中間的過程是刺激了那麼一點,但是這結果好不就行了嗎?」
「再說了,小弟那精神力……」科蒂安嘖嘖稱奇,想起了他們在星獸老巢時候的場景,「嘖,比我倆都猛,以後誰再說雄蟲是水晶宮裡的矜傲小玫瑰,我第一個把他扔到碎星帶。」
科蒂安輕描淡寫又玩味的話沖淡了這裡緊繃的氣氛。
一時之間每隻蟲都放鬆的開著玩笑話。
談話過後,他們聚在皇宮裡吃了一頓飯,倒是少有的蟲員齊備。
……
回到距離皇宮頗遠、他們驚喜打扮過的別院,南書瑟爾和阿德萊特緊繃的弦徹底鬆懈了下來。
雖然知道這次去皇宮必定會受一番責問訓斥,但是還是有點難熬。
那些戰爭瀰漫的硝煙、皇宮中不由得莊重和那犧牲給予的沉重,都被隔絕在別院之外。
這裡只有溫暖的陽光,和煦的微風,以及風吹過時翻湧成浪的花海。
這一晚,他們過的極為舒適,似乎是心靈的交融。
……
幾日之後。
前兩日三蟲拒絕了勳章,言之鑿鑿。
菲爾特也把這次行動與軍部一起公布了出來。
這次行動他們舉行了儀式,也極為隆重。
南書瑟爾和阿德萊特坐在客廳里閒聊,中央懸浮的投影自動亮起,播放著菲爾特在帝國廣場主持舉辦的公開悼念儀式。
「此次『絞巢』行動,圓滿成功。」
「……他們為帝國做出了極大的貢獻,但是卻覺得這份榮譽,這份重量,應該由犧牲者的英靈所承載。」
菲爾特的聲音沉穩有力。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全息投影里,巨大的英靈碑威然矗立,碑面由上至下刻著密密麻麻的名字,在陽光下閃耀的生命的璀璨與偉大。
他們是生命,是家庭,是勝利的終章。
菲爾特在廣場上的聲音迴蕩,迴蕩在廣場上空,也迴蕩在這安靜的客廳里。
「……他們以血肉築起城牆,用精神建起盾牌,他們把黑暗抵禦在帝國之外,他們的名字將與星河同輝!帝國以他們為傲,蟲神稱讚他們的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