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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父帶她們去後山的禪房,遠遠的,她就看到周二小姐和錢四小姐帶著丫鬟嬤嬤也借住在此,奴僕丫鬟進進出出的,擾了山間的清淨。

她吩咐小飛章自己去齋堂吃飯,然後便坐在簡陋的禪房窗邊,就著窗外的那一株杏花,翻閱著各位大臣的諫言。

看到一半,就見小飛章蹦蹦跳跳地跑回來,身後還跟著之前遇到的周二小姐和錢四小姐。兩人新換了素淨的襦裙羅衫,貼了花鈿,神采飛揚,眼睛不停地瞟著她對面的禪房。

恰巧對面禪房的門打開,光風霽月的年輕郎君拎著鋤頭,捧著一盆蘭草出來。

四目相接,長歌收回視線,慢條斯理地將大臣的諫言奏摺收起來,塞進了袖子裡。

「是穆郎君。」

「今日總算是見到郎君了。」

穆青衣微微驚喜:「秋娘子也在?是帶弟弟過來上香嗎?」

她沒說話,小飛章已經笑嘻嘻地說道:「阿姐帶我來吃蒿子粑的,阿姐說,神佛很忙,求佛不如求己,讓我們莫要去叨擾,只要記得給香油錢就好。」

周錢兩位娘子愣住,這是什麼道理?

穆青衣笑道:「蒿子粑我也會做,等會做給你們吃。」

周錢兩位娘子興奮地舉手:「穆郎君,我們也想要吃蒿子粑。」

穆青衣為難道:「只怕食材不夠,做不了那麼多的蒿子粑。不過寺廟的素齋十分的好吃,兩位娘子不如去齋堂嘗嘗看。」

兩人險些急哭。

長歌見狀,輕笑出聲,這兩位娘子心悅穆青衣,不遠千里來借住寺廟,可惜,穆青衣生在穆家,就算性格閒雲野鶴,不涉朝政,他的婚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穆青衣帶著小飛章去廚房做蒿子粑,兩位小娘子也跟著去了,世界頓時清淨。

長歌出門,撿著地上飄落的杏花,連同開敗的桃花一起,裝進香囊內,遞給暗衛:「送到行宮,就說,桃花已敗,花期已過。」

無花可賞,無人可等,無家可歸。他也不需要歸來了。是他先放棄了盛京的一切,所以,她也要放棄他了。

暗衛消失在古剎。

日薄西山,長月當空。

沒多久,穆青衣就牽著著小飛章回來,手上拎著好幾層的食盒,看著她溫潤笑道:「飛章說你還沒吃晚飯,這些都是寺里的素齋,很是酸辣下飯,我替你都拿了一些,免得你夜間餓。到了夜間,寺里是不提供飯菜的。」

穆青衣將食盒裡的素齋一一擺在院子裡的石桌上。

長歌聞到菜香,也有些餓了,拿起筷子,還沒吃,就見周二小姐和錢四小姐哭唧唧地回來了。

兩人眼睛哭的紅腫,額間花鈿都顯得沒精打采,哽咽道:「郎君莫要隨便打發我們,你一日不娶,我們便一日不嫁。除非你成親了,否則我們是不會死心的。」

長歌驚訝,看不出來,這兩人如此這般有膽量,讓人十分羨慕。談論風月,對帝王家的孩子來說,是天底下最奢侈的事情。

穆青衣低低嘆氣,溫潤說道:「抱歉,我其實早就有了意中人,她若是願意嫁,那我便立刻娶。實在不敢耽誤旁人。」

周二小姐落下淚來,搖搖欲墜地說道:「你騙人,你說你來盛都不過數月,哪裡來的相熟小娘子,她是何人,家住哪裡,可有婚配,對你是否有意?」

穆青衣微微一笑:「我不知道她是何人,家住何處,是否有婚配,對我是否有意,我曾告訴自己,初見傾心,再見傾情,三見定終身。若是我能在人海里遇到她三次,那便表露自己的真心。」

第一次相見,是在元宵燈會,她看著那一盞兔兒燈,想要卻不敢要的模樣,讓他無比心疼,他贏下那盞兔兒燈贈與她。

第二次相見,她坐在檐下看雨,周身冷漠孤絕,仿佛世間於她無情愛無一絲溫暖,他第一次心潮湧動,想要為她撐起一柄遮風擋雨的傘。

第三次相見,她坐在寺廟簡陋破敗的窗台前看書,身上落滿了杏花卻毫無察覺,她只是那樣冷淡且平靜地出現,似乎只是來尋找一方安寧,他想為她做一碟蒿子粑,拂去肩頭的落花。

穆青衣指尖攥緊,聲音微啞:「這是我們第三次相見了,秋娘子,我心悅於你,不知娘子可有婚配?」

長歌拿著筷子的手僵住。

一側的周二小姐和錢四小姐也呆滯。

小飛章吃驚地張大嘴巴,攥緊了手裡的蒿子粑。

庭院內,安靜如雞,無人說話,只有無數的黑甲衛猶如黑色潮水一般無聲地湧入,控制著整間寺廟。

錦衣鶴氅的蕭霽面容冰冷,從院中的石子路一路走來,低沉且冰冷地說道:「帝姬殿下,這間寺廟年久失修,過於簡陋,您帶著陛下怎能屈居如此,不如去我城郊的別院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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