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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所有世家子弟心中都閃過一個念頭。今日之後,這個藉藉無名的女娘將名動天下。

「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謝家家主扶著老家主,莫名覺得慌,難道這女娘說的都是真的?當年父親真的偷走了友人的藏寶圖,偷來了萬貫家財?

老太爺沒有回答,只是飽含熱淚地看著明歌,想從她身上找到一絲熟悉的影子,然後無比失望地發現,一點都不像,她姓月,但是她不是那個人的後人。

黃河渡河的事情是他這輩子心底的暗,當年事發之後,他殺光了所有知情的人,但是無數年過去,當他一隻腳踩進棺材的時候,開始悔恨,開始不斷地夢到年少時的事情,夢到那個年輕肆意,快意恩仇的少年郎,夢到他在垂死之際,那少年伸手一步步將他拉出了黑暗的泥沼。

他們曾經約定要做一輩子的朋友,一起快意中洲。後來他在世家權力中沉浮半生,算計人心,見透了人世間的險惡和黑暗,才驚覺,年少時擁有過的如金子般的情誼是何等的珍貴。

可惜,這輩子他都是一個罪人。

明歌見他老淚縱橫,視線落在他垂死的面容上,淡淡說道:「我不是他的後人,他墜入黃河之後未死,返回了家中,這些年來未曾離開過一步,沒有娶妻生子,沒有後人。我想是因為,他對這個世間很失望。

今日明歌前來,討六十年前的債,老太爺,認不認這筆債?」

謝家老太爺聞言,落下淚來,哽咽道:「小娃娃,他如今可好?」

明歌本想說不好,但是又覺得大長老這些年其實過的還算不錯,沒事就偷偷地寫話本子,然後謊稱是從舊書庫里翻出來的,將那些中洲的見聞一一寫進話本子裡,包括他和謝家老太爺的往事。

「在我出生之前,過的很不好,不過我實在是太招人喜愛了,我家長輩說我是他的開心果,這十幾年來,勉強算過的還行。」

蕭繚聽到這裡,忍不住笑出聲來,見謝家人一臉悲慘錯愕的,連忙繃起臉來,不是,他真的忍不住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厚顏無恥又可愛的女娘?

謝家老太爺本是一臉悽慘悔恨的模樣,見狀,愣了愣,然後十分欣慰地朝著明歌躬身行禮道:「多謝小女娘了。」

「父親(祖父)。」謝家家主和謝書臉色驟變。父親(祖父)是何等身份,怎麼能朝一個藉藉無名的女娘鞠躬?傳出去謝家的顏面何在。

明歌結實地受了這一禮。

整個謝家人,從上到下,如遭雷劈,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老太爺慈愛地看著明歌,說道:「多謝小女娘了了我多年的心愿,我本以為我要帶著遺憾和悔恨進棺材了,如今得知他安好,當年的罪孽也算減輕了一分。

這些年,他可有提到我?」

明歌:「沒提過。」

老太爺眼底黯淡了幾分,低低嘆了一口氣,許久說道:「這筆債我認,當年謝氏還是一個小氏族的時候,我父親好賭,將家中錢財賭的精光,我聽聞北方的皮草賣到盛京能賣到好價錢,便北上渡河去邊城,那時路遇劫匪,盤纏用盡,收來的皮草也被搶的精光。

那年的冬天冷的徹骨,渡河結冰,我窮困潦倒饑寒交迫的時候,在渡口遇到了他。」

那時沒有人朝謝氏伸出援手,他以為這是人生的至暗時刻,在渡口要投河時,被少年救了起來。往後的短暫一個月是他人生中最美好最光明的時刻。

只是人性本就是惡的。一步錯,便是萬劫不復的深淵。這些年他苟延殘喘,也許就是為了等今夜的一個消息。

慶幸的是,他等到了。

謝家老太爺朝著明歌再次鞠躬,鄭重其事地說道:「這筆債,謝家認下了,不知道小女娘要如何討還?」

謝宅門口,鴉雀無聲,街角處,也是一片寂靜。

誰能想到,這筆債,謝家竟然認下了。想必這女娘所說全部屬實,算起來,謝家六十年前只是一個小氏族,忽然之間一夜崛起,一躍成為鼎盛世家。原來其中竟然還有這樣曲折的內情。

明歌看著呆若木雞的謝家人,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說道:「自然是謝家的半壁家財。」

謝家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謝書忍不住叱喝道:「月明歌,你別太過分,就算你家長輩對我祖父有恩,也絕無可能白嫖謝氏的半壁家財。」

「這是謝氏幾代人的積蓄。」

街角處,眾人暗暗點頭,要謝氏半壁家財,屬實有些狠!

掛有皇族族徽的華麗馬車內,車中人打開窗戶,淡淡問道:「秋世子,你說,謝家會送上半壁家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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