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眠洲和秋慕白哪裡敢笑他,兩人昨夜睡的都不痛快。
秋慕白酒醒之後,十分的懊悔,悔恨自己昨夜的孟浪之舉,連早膳都沒怎麼吃,就帶著晉國公府的珍寶來賠罪,恰巧遇到了在門口徘徊的風眠洲。
「師弟昨夜也沒睡好?」
風眠洲一言難盡,他能說,昨夜風三在他房間內抓了一夜的老鼠嗎?而且還沒抓到!昨夜哪裡有老鼠,根本就是風聲雪聲還有喵叫聲!
林家主見大家各懷心思,根本無人注意到他的舉動,哈哈笑道:「我本是要去客院尋兩位郎君,既然在此地遇到了,不如一起喝茶暖暖身子。」
三人就坐在客院的亭子裡,讓人上了炭盆,喝茶賞雪,還上了烤架,在院子裡就烤著香噴噴的羊腿。
風眠洲今日本就要與他面談,說借道去盛京的事情,結果兩三次開口卻都被擋了回來。
風眠洲等明歌起床等的有些心焦,昨夜他沐浴完出來時,明歌已經走了,也不知道他脫口而出的那些話有沒有驚嚇到她,今日一大清早過來等著,借道的事情還不順利。
風眠洲心微沉,開門見山地問道:「世伯是有什麼顧慮嗎?」
林家家主看了一眼一邊深沉如海的秋慕白,秋世子與那位晉國公大人屬實有些像,不像是戰場殺伐之人,更像是深諳朝堂和世家鬥爭的權術之人。
反而風家郎君,更要直爽俠氣一些。
林家主微笑道:「風賢侄,若是借道去盛京,你們自泉城而來,從錢塘街道更方便一些,為何又日夜奔波來姑蘇城?如果我沒有猜錯,錢塘蘇家那老匹夫一定是吊著你,既不同意,也不會回絕,你這才改道來姑蘇城吧?」
風眠洲眼眸微深!
這話聽著有戲。
林家跟蘇家一向不合。
林家主冷笑著,罵起人來毫不嘴軟:「蘇家那老匹夫最是奸猾,別看蘇家跟你們風氏交好近百年,兩面三刀的人最是會見風使舵,我最近聽到了一個消息,聽說風家主病重,賢侄去南疆是為了求藥,所以才急著趕回盛京去。」
風眠洲面不改色,心卻徹底地沉了下來。
沒有想到消息傳的這麼快,蘇林兩家遠在江南都得知了盛京的情況。
「我既然能知曉這個消息,那老匹夫焉能不知?所以林家若是借道,那就等於跟風氏綁在了一條船上,風家主若是病情一直不好,賢侄能撐起偌大的家業,能保證這艘船能一直不沉嗎?」
林家主一針見血地問道。
風眠洲眼眸微深,微笑道:「家父身體一直很好,世伯怕是被假消息矇騙了吧,如今九洲動盪,各世家大族都蠢蠢欲動,想將我風氏拉下馬的比比皆是,不過世伯大約不知曉,南陽郡李家三郎君已經跟我大哥一起前去了盛京,立誓為我風氏效力。」
林家主微愣,南陽郡李氏?李氏在南陽截殺他失敗,竟然被風眠洲收服了?
林家主皺眉,摩挲著掌中的琉璃杯,許久說道:「郎君好手段,竟然能收服李家三郎君,只是李家小兒不是家主,要想取的南陽郡的支持,可能沒有那麼容易的。
況且南疆和盛京一南一北,遠水救不了近火。
我林氏一向不屑參與九洲世家大族的那些事情,若是想讓我們入局,林某還有幾個問題想問郎君。」
「世伯請說。」
林家主看了一眼秋慕白,心裡暗暗忌憚:「不知道風賢侄是否有意求娶謝家女娘,若是得謝氏支持,這船我也坐的安穩一些。」
風眠洲、秋慕白以及深宮裡那位深入簡出的昭和太子殿下齊聚泉城,九洲人人皆知,這三人必是衝著娶謝書去的。
但是尋寶宴上,謝書並未選婿,局面十分的撲朔迷離,所以現在人人都不知道謝氏到底會傾向誰。
林城這話問的巧妙,他根本不在意風氏跟謝氏是否結盟,他只在意風眠洲跟小國主的關係。
當年大國主的遭遇還歷歷在目。若是風眠洲說想娶謝書,那這等薄情寡義之人,不配為小國主的良配,林氏也絕對不可能選擇風氏。
然而世上郎兒,誰會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勢,放棄世家第一美人,而選擇一個籍籍無名的南疆女子?何況若是消息屬實,風氏如今正處在生死關頭,風眠洲但凡腦子清醒,都會去求娶謝書!
這橫看豎看,都是不可解的死局。
林家主問完,不禁捫心自問,若是他是風眠洲,會如何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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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眠洲看向終於有了動靜的院落,見婆子丫鬟們進去,屋內隱約傳來明歌的聲音,那一瞬間,覺得庭院的風都鮮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