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被凍的牙齒打顫,說道:「這地方瘮得慌,我們還是快離開吧。」
這荒郊野外的亂葬崗,遠處還有幾座新墳。
謝景煥一行人都披麻戴孝,地上躺了六七具屍體,這氣場太亂了,她感覺呼吸不暢。
謝景煥呆滯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好,我帶你離開。」
謝景煥說著衝著心腹暗衛說道:「將屍體都埋了,棺材還是按照原計劃埋進去,打掃一路的痕跡。」
「是,郎君。」
謝景煥交代完,伸手拉著明歌,將厚棉衣遞給她,低聲說道:「這個你先穿上,馬車和馬蹄都會留下痕跡,很容易被人追蹤到,截殺你的有兩伙人,對方來路不明,我們先進山躲一躲,等天亮了我送你去崔府。」
謝景煥欲言又止,但是終是什麼解釋的話都沒有說。
明歌看著他單薄的衣裳,搖了搖頭,說道:「你自己穿上吧。你這麼重,若是生病了,我可扛不動你。」
謝景煥唇角微揚,內心隱隱火熱,她沒有害怕他,責備他,恐懼他。
「我年輕,不怕凍。」
「郎君,我們帶了禦寒的衣物。」謝景煥身邊的暗衛忍無可忍,提醒道。
再謙讓下去,不僅刺客要追來了,就連風氏和晉國公府的人馬都要追來了,到時候郎君百口莫辯,就要坐實截殺月娘子的罪名了。
謝景煥身子僵硬。
明歌「噗嗤」笑出聲來。少年人就是可愛。
半個時辰之後,明歌隨著謝景煥一行人到了城郊的據點,山間獵人打獵休息的木屋,冬日裡,動物冬眠,獵戶們也基本不上山,木屋都空置的,不會有人來。
謝家暗衛將屋內的火堆燃起,頓時熱氣襲來,明歌坐在火堆前烤著火,搓著凍僵的手腳,感覺活了過來。
謝景煥取出一壺烈酒和乾糧,說道:「你喝些酒暖暖身子,此次來的匆忙,沒有準備食物,你先湊活吃,等天亮了,我下山去買。」
明歌抬眼,烏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著他:「你不準備解釋一下嗎?謝小郎君?」
謝景煥身子陡然僵硬,看了一眼暗衛,暗衛們退守到門外。
獵戶的小木屋內,火堆滋滋地燃燒著,謝景煥清秀白皙的面容低垂,低聲說道:「對不起,此次截殺你的人是謝家的暗衛,家主和謝書恨你挑起了家族內訌,勢要除掉你,我得知消息,北上追過來,來不及處理那些暗衛,只能與他們一起將你劫出來,半路再動手。
你別怕,天亮之後我就送你回去。」
明歌早就拼湊出了大致的內情,想殺她的是謝書,謝書不僅恨她挑起了謝家內亂,更恨她跟風眠洲、昭和太子親近,所以這才設局在風眠洲的院子裡將她劫出來,偽裝成是刺客截殺風眠洲,誤將她擄走,毀屍滅跡。
如此一來就能將所有的矛頭都引向風家的敵人,從而將謝氏摘的乾乾淨淨。
就算今夜她不去找風眠洲,謝書應該也會派人將她引到風眠洲的院子裡。
至於風眠洲為何不在屋內,想必另有她不知道的內情,這樣真真假假,撲朔迷離,更能掩蓋真相。
明歌暗暗點頭,不愧是謝書,跟秋慕白絕配!
謝景煥見她不說話,坐在火堆邊,小小一隻,漂亮的臉蛋被火光烤的微紅,緊張地握了握手,目光黯淡下來。
謝家想殺她,他也是謝家人,往後她只會怕他,疏遠他,不會再見他吧。
明歌回過神來,問道:「你殺了謝書的人,回去怎麼交代?」
她抬眼,看著面前白皙俊秀的年輕郎君,他今晚說了三次,讓她別怕。這樣溫柔、年輕、俊秀的郎君,若非他是謝家人,她都想帶他回大月國了。
不會謝景煥是不是對她有什麼誤解?她一點都不怕呀!
若是謝景煥看清她的真面目,該害怕的是他吧?
明歌彎了彎眼,從乾糧袋裡取出干硬的饅頭,咬了一口,險些把牙崩掉,然後就見謝景煥緊張地伸手說道:「這饅頭要烤一烤,被凍住了。」
明歌淚眼汪汪,早說呀。
謝景煥從木屋內找出碗筷,取出匕首,將筷子削了削,穿在饅頭上,架在火堆上烤著冷饅頭。
明歌打了一個哈欠,將酒壺推到了一邊,今夜還是不要飲酒了,她怕酒後亂性,到時候就不好了。
「困了?你先睡一會兒,我守在外面。」
明歌搖頭:「外面冷,你就坐在屋內與我聊天吧。」
謝景煥點頭,許久憋出一句話:「女娘知曉,除了謝家,還有什麼人想劫走你嗎?我看那一伙人似乎不想傷你。」
明歌眯眼:「橫豎就是那幾個人,能在崔家動手的,都是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