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迫兵變,奪得了盛京,掀翻了大夏朝,與秋慕白一南一北對峙。
往後的歲月,他被世家大族和身邊人推著往前走,大月國的長老們為了明歌也紛紛下山,從南陽郡起兵,聯合泉城的謝氏對秋慕白進行圍殺。
這一場戰役持續了兩年,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無數將士屍骨無人收殮,中洲餓殍千里,最後秋慕白戰死,大月國的長老們也死的死,病的病,大月國子民盡數戰死,明歌在盛京殫精竭慮、吐血病逝。
他坐上那個位置,開創了前所未有的盛世,被後世尊為千古一帝,最後孤獨死去。
「這便是大月國的命盤,也是根據你的選擇推演出來的未來。」雲霧散去,蒼老的聲音從道門內傳出來,「這一切百年前就已經註定,大月國沒有未來。」
風眠洲臉色隱隱發白,低聲說道:「不應該是這樣。」
風眠洲看著命盤內發生的事情,想反駁,卻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駁的點,他會闖過大月國的試驗,會向大國主提親,做夢都想娶明歌,命盤推演的一切都是符合天道命數的。
風眠洲啞聲說道:「若是我隱居大月國,不再過問中洲的事務呢?」
那道人嘆氣道:「你終究是會下山的,從大月國第一個族人下山歷練,進入中洲的紅塵中開始,這一切都已經註定。」
命盤繼續轉動起來。
這一次,中洲來信,風眠洲沒有下山,他孤獨坐在大月山的血月崖上,沒有選擇家族,選擇了明歌。
大夏朝很快就覆滅,秋慕白坐上帝位,開始了血腥的屠殺清洗,中洲世家只要不臣服的,盡數被屠盡滿門,風家也在其中,他的父兄族人盡數死在盛京。
他下山之後,死在秋慕白的天羅地網中。明歌下山尋他,死在秋慕白手中,大月國為了給明歌報仇,再次步入紅塵,最後滅國。
風眠洲眼眸赤紅,不信邪地開始重新轉動命盤,這一次他選擇不下山,然而結局並沒有任何改變,秋慕白兵發南陽,大月國依舊滅國。
無論他做什麼選擇,大月國都會滅國,明歌也都會死。
風眠洲看著面前被雲霧遮掩的命盤,不信命地叫道:「不可能,為什麼無論我怎麼選擇,結局都是一樣的?你不是大月國的護山大陣嗎?為何不護自己的子民和後人?」
那道人淡淡說道:「滄海一粟,大月國子民的命是命,中洲百姓的命也是命,孰高孰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沒有不滅的王朝,當年我們在中洲建起了大夏朝,日後也終有旁人建立新的王朝。
這是你的第二問。不選千古一帝,便只有死路一條。天道主殉,沒有第三種選擇。」
風眠洲身軀輕顫,看著雲霧中的真相,天道主殉,主殉!
他臉色蒼白如雪,原來從一開始這道人就告訴了他所有的真相。
他站在菩提樹下,看著滿樹的菩提果,長久地沉默著,最後叩響了那扇道門,低啞說道:「第三問,如何才能改她的命格?」
道問三!
雲霧大陣內,道門鐘聲響起,整個大月山似乎都聽到了來自百年前的鐘聲,所有人抬眼看向山間的雲霧,肅然起敬。
「道問三,道問三。」大長老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看著雲霧散去,天道陣內,叩響道門的年輕郎君,面容不知是悲是喜,「他知曉了大月國的未來。」
眾長老們沉默。
大國主看著能叩響道門的郎君,淡淡微笑道:「一燈道人很喜歡他,能被先祖認可,若是他闖過第三關,就讓明歌與他一起去中洲吧。
大月國的命數不該由年輕人來背負,我們來背負就足夠了。」
長老們點頭,面容祥和慈愛。沒錯,他們早就在無數次的推演中偷窺到了一線生機,這樣的命數,就由他們這些老不死的來背負吧。
天道陣內。
風眠洲扣響那扇道門,然而道門沒有打開,始終只開了一條縫,那蒼老的聲音幽幽嘆氣道:「小郎君,你確定嗎?用你的性命和千古一帝的功德換一絲虛無縹緲的生機?」
風眠洲目光柔軟,想起和明歌初遇以來的點點滴滴,她將重傷的他撿回山門,逼著他快速成長起來,她陪他前往中洲,在兇險的世家奪權中為他遮風擋雨,她笑起來像小太陽,撒嬌的時候最會騙人,他們從南疆一路走到盛京,又從浮華的都城走到了白雪皚皚的關外。
自從認識了明歌,他的人生才被無限地延長,他不想像命盤裡推演的那樣,一人坐在盛京的帝宮裡,回憶著過往,數十年如一日地孤獨活著。
什麼千古一帝,什麼皇權富貴,不過是史書上的一筆,卻是他蒼涼寂寥的一生,千千萬萬個孤獨的日夜,他要她活著,只要她活著!
風眠洲眼底閃過一絲的決絕,低啞堅定地說道:「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