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公如何了?」
「祖父無事。」蕭霽鳳眼眯起。今日之事實屬巧合,偏偏是今日,長歌出了蕭府,而偏偏是今日,渡鴉因祖父的事情沒有跟在長歌身邊,否則那些人焉有命在。
「蕭公是個好人。」秋長歌在他胸口處蹭了蹭,渾身放鬆,困意襲來。緊繃了一晚上的神經終於緩和了下來,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她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覺。
「嗯。」蕭霽點頭,輕輕撫摸著她的髮絲和後背,安撫地哄著她入睡。
是好人。秋長歌迷迷糊糊地想著,蕭公冒著九族誅滅的危險藏匿了他十多年,將他養育成人,確實是個好人。蕭公以前不會是他的太傅吧,不然怎麼會這般為他?將他看的比自己的孫子還要重要。
「我知道罪魁禍首是誰,日後定然會要他付出代價的。」就在秋長歌昏昏沉沉睡去時,蕭霽低聲吐字道,鳳眼幽深晦澀。
第二步棋子已經下完,他想貓逗老鼠,再和他玩一玩,讓他死的更壯烈一些,史書上留名,這應該是他這輩子最光輝的一筆了。
蕭霽見她睡著,摸著她眼下的青色,輕輕將人抱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就坐在床邊守著她睡覺。
*
天亮之後,不僅都城衛到了道觀,就連京兆府都派人到了道觀。
一大清早,蕭家人就帶著都城衛的令牌敲響了京兆府的大門,京兆府尹聽聞章太妃娘娘和蕭家長孫媳遭賊人圍殺,嚇得立馬就帶人親自趕了過來。
道觀里外都收拾妥當,只是殿內毀損了不少東西,地上的鮮血已經凝固,老道帶著小道童正在挑水清洗地面。
本是道家清淨之地,平白惹來這一樁血腥事件,京兆府尹都有些看不過去,暗罵著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勛貴子弟,連太妃娘娘都敢截殺,雖說先帝早就駕崩了,這位是先帝的妃子,但是也是被陛下親封的太妃,至於蕭府的那位小娘子就更不用說了。
蕭家最近是走了什麼霉運?聽聞蕭公昏迷不醒,蕭家的孫媳婦也險些被人擄走。
京兆府尹問道:「賊人的屍體何在?我們要帶到京兆府去徹查。」
「回大人,沒有屍體,我們來時就沒有見到賊人的屍體,只有趙太妃親衛的屍體和道觀道人的屍體。剛才下官去問了都城衛,那邊也說什麼都不知道。」
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章太妃何在?」
「在後院廂房歇息,無人敢打擾。」
京兆府尹看了看天色,這都正午了,他辦完這樁事情還得趕回城去。
後院廂房,章太妃早就醒了,天亮之後,都城衛來了之後,章太妃草草眯了一會兒,然後便起來打坐。
道觀中出了這樣的事情,已經不適合繼續清修,所以章太妃準備等秋家娘子醒了,與她再說說話,問清心中疑問,就下山返回宮中。
誰能想到這一等就等到正午時分。這小娘子竟然如此能睡。
太妃娘娘不禁想到很久遠的過去,記得她年少時也很嗜睡,尤其是春日裡總是春困,每日都睡不飽,那時候母親總是笑她小睡貓,日後嫁了人可如何是好。
可並非所有小娘子嫁了人就不能繼續貪睡了。
也是要看人的。
對面廂房的郎君事務繁多,下屬來來回回地來催,他硬是陪著那小娘子睡到辰時,才下山離開,離開時還特意讓那姨娘進去陪她,免得她一人害怕。
這般殺神一般的人物,對小娘子卻這般貼心,讓太妃娘娘不禁想到了先帝。先帝早些年殺戮征戰,只是多年無子,後來便一心修道,對宮人,對她們後宮妃子都是極好的。
「娘娘,秋家小娘子醒了,還有京兆府尹來了,想要見您。」
章太妃冷淡道:「我有什麼好見的,讓京兆府尹回去吧。」
章太妃說著起身去對面廂房,看望秋家娘子。
秋長歌才睡醒,隱隱約約記得自己一直在做著噩夢,每次難受時就有人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地哄著她。如此反覆,那些夢魘才如潮水般褪去。
「大公子到辰時才走,說是有事在身,吩咐雪鴞留了下來,說等你醒了就護送我們回府去。」秋落霜見她醒了,連忙親自打著熱水給她擦臉,擦手。
「七娘,你別怕,都城衛的人和京兆府的人都來了,現在道觀安全的很,都城衛的人還要護送我們回城呢。」此刻青天白日的,又有這麼多人在,秋落霜終於緩過神來,反過來安慰七娘。
秋長歌點頭,見蕭霽已經走了,知曉蕭公昏迷只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陛下必要宣監察司去徹查。他竟然到辰時才走。
「雪鴞。」秋長歌喊道,喊出口才發現聲音嘶啞的不像話。
梅香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水,潤潤嗓子。
「娘子。」雪鴞低著頭出現,身子微微佝僂,瞧著走路的姿勢也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