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實現了太子哥哥登基的夢想,再也沒有人能壓著母后,鹹魚生活豈不是近在眼前——不對,是已經來到他的身邊。
他一骨碌爬起來,去尋住一塊的韓師傅和彭師傅,想要練武的強度調低億點點,哪知韓信還沒說話,彭越大驚失色:「可不能!」
「大王不想學我的大錘,竟還不想學韓兄的劍?」他裝作擦眼淚的模樣,委屈極了,「太后命我們傾囊相授,如若大王不學,我們豈不是去不了宮外,恢復不了身份,不能替大王處置戚家人了?」
韓信微變的面色稍稍緩了緩,胖娃娃沉思片刻,兩個小圓髻耷拉了下來。
「可是太傅說過,快樂成長才是硬道理。」他軟軟道。
太傅?
留侯張良?
韓信覺得留侯就是心機,上回不知是誰給丞相出的主意,包括「我想勤奮劍」也是他提的,在學生面前倒換了一副面孔。
大王知道始作俑者是誰嗎?
韓信忍著沒有戳穿梁王太傅的真面目,誰叫他也是受益人。
他面色鐵青,只覺自己的擔憂成了真——這小子從前說要為母后展顏而努力,能借肚子肉給她依靠,著實勤奮了一段時間。
可眼見著新帝登基,太后從此凌駕萬人之上,再也無需屈膝,他一開始的懶勁兒又回來了,簡而言之沒了追求!
半晌,韓信勉勉強強地妥協道:「下一套劍法,就叫『快樂成長劍』,招式少,難度低。」
給他的學生快樂一下,能找回興趣就更好了。
彭越忙不迭說:「大王要是願意,我們的錘法也可以叫做『快樂成長錘』。很簡單的,如果不想練劍,來練錘好不好?」
說罷捋起袖子,準備學從前的韓兄,追在大王屁股後面跑。
劉越:「…………」
權衡了一下劍和錘,發現小胳膊擰不過粗大腿,梁王殿下尋求鹹魚練武的計劃失敗。
至於讀書——而今天祿閣還沒有恢復授課呢,他沉思片刻,覺得自己失去便宜爹的生活和原來並沒有區別。
劉越痛定思痛,決定有困難找母后。
例行的擁抱和親親過後,他小聲道:「阿娘,越兒可以睡到晌午起來,在床上擺一張膳桌,吃完繼續躺,然後起來逛逛,睡前備一頓夜宵嗎?」
呂雉摟著胖兒子,笑容柔和,半點也瞧不見太后越發深重的威勢。
若放在從前,越兒期盼什麼,她定二話不說同意下來,他不想走,就讓審食其抱著走路。
可如今不一樣了,她同樣小聲道:「阿娘希望越兒做一個成材的好大王。上學還是要上,至於其餘的,越兒還小,就像王太傅說的那樣,玩樂的夥伴由你親自挑,好不好?」
劉越呆住了。
像是一個失去靈魂的胖娃娃。
他滿心滿眼都是六個字,成材的好大王。
母后居然對他有如此高的期望嗎??
雖然成材不是頂尖的優秀,那也要懂得如何治理一個諸侯國,熟識農桑水利外交經濟民生,劉越四歲的小身軀驟然壓下一座大山,還是他最親最愛的母后的山。
鹹魚讀書的願望也破滅了。
呂雉摸摸他的圓臉蛋,正想哄一哄,說阿娘如何會讓你去就藩,便聽劉越視死如歸地答應下來:「好。」
梁王殿下心痛地想,母后想要他成材,他還能怎麼辦呢,自然是滿足母后的願望,讓她高興。
那就做一條愛讀書會練武的鹹魚好了!
也不妨礙吃飯睡覺,和他追求美食的偉大夢想。
……
當天夜晚,劉越在心裡默念「愛讀書會練武」,香甜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他睜著朦朧的大眼睛,再次默念「愛讀書會練武」,然後慢吞吞地爬起來,下床穿衣服洗漱。
如今他已經不用小木劍了。揣好迷你斬白蛇劍,仔仔細細地系在腰間,緊接著去桃花林見韓師傅,韓信瞧他一臉求知的模樣,懷疑自己在做夢。
昨兒還蔫噠噠的,今天怎麼就換了一副神情,韓師傅覺得這裡邊有蹊蹺,且是大蹊蹺。
結合母后對他的期望,劉越覺得便宜爹說過的一句話很對。
他仰起臉,認認真真地用了「孤」字:「孤要加緊把師傅榨乾,就可以讓你們重回自由,領兵在外,順便踏平戚氏一族!」
否則蹉跎人生,他怎麼過意得去呢。
韓信:「……」
偷偷在旁觀察的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