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第67章
關於辟陽侯變賣家財, 只為幫助梁王殿下建設梁園的大新聞,經歷一天一夜,在朝堂漸漸發酵, 緊接著傳入市井, 無數人目瞪口呆。
昨兒辟陽侯匆匆出門, 差點導致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孩喪命, 而後男孩被人救下, 辟陽侯還給那人讓道——這事到底只是產生小範圍的影響, 讓圍觀的百姓震驚不已, 譬如其餘徹侯,還有忙碌的百官, 哪有那個閒心去打探。
他們一致認為審食其腦子壞了。
先帝在位的末年, 審食其被懲治過一次, 又是罰俸又是被罵,低調得不得了, 可陛下登基之後,他就抖起來了。
對著三公九卿, 他不敢囂張, 可對著下頭的小官吏, 還有平民百姓, 他便實在跋扈。最是公正無私的御史大夫朝政繁忙, 也不能整日盯著他抓小辮子不是?
仗著與太后共苦的恩情,審食其居然還有主動捐錢的那一天……有人醒悟過來,冷哼一聲, 不過討梁王殿下歡心,繼而讓陛下太后展顏的小把戲罷了。
誰知未央宮與長樂宮都被驚動了,等到事實確認, 宮中賜下嘉獎的時候,已是第二日。
宦者出宮的架勢不小,到了辟陽侯府前,展開一副潔白光滑的紙張,上用小篆書寫「兩袖清風」四字,據說還是太后的親筆。
這個詞的字面意思很好理解,暗搓搓關注的徹侯不可置信之餘,還冒酸味來著,誰不知道辟陽侯府有錢,這話豈不是在反諷他們,他們不服。
這是捐了多少,怎麼就兩袖清風了?!
當即有人坐不住了,想要同皇太后告狀,冒著被審食其記恨的風險揭穿他的真面目。太后啊,您可千萬別被他騙了,捐個上千上萬錢,可能還不到他家產的十分之一啊!
可隨著太后派遣大長秋,緊接著借用北平侯張蒼,奔赴辟陽侯府進行家財統計,他們察覺到了不對。
要是小錢,用得著計相出馬麼?
又是一天過去,最終的計算完畢。據北平侯親口所言,辟陽侯願用所有的家資建設梁園,約莫有三百萬錢。
「……」整個朝堂炸了鍋。
三百萬?
佞臣!
佞臣啊!
如今雖有了紙,因為新誕生的原因,還沒有作尋常用。以御史大夫周昌為首,數不清的彈劾奏疏飛進兩宮,言語一個比一個氣憤,一個比一個露骨,但他們深知除了罵一罵,出出氣,還真不能將辟陽侯如何。
審食其大肆斂財是真,捐錢也是真。全部家產都送出去了,一個子兒都不給自己留下,換個角度看,豈不是大大的忠臣?
他本人已經稱病三日不上朝了,據說近日上火,嘴巴長了燎泡。百官見不到他,也罵不著他,漸漸的,聲浪也就消停下來,他們面面相覷,又雙叒把目光投在梁王殿下的身上。
他們想到了證明大王天才的紙,不再輕易發表主觀的言論。
不過,三百萬吶……
這些目光是小心的,隱晦的,還是那句話,辟陽侯願意為梁王殿下修築莊園,屬於私人私事,與朝政,與國庫收支搭不上關係。
只除了上回向劉盈進諫的那位潛邸大臣——他呼吸一窒,在案前靜坐半晌,面對聯袂而來的同僚,沉重地搖搖頭。
「巨財願意怎麼花用,是梁王殿下的事,一個莊園耗費不了,還有紙坊呢。」他覺得他們陷入了一個怪圈,若是梁王又有出其不意的做法,豈不是讓陛下更為疏遠他們?
像上次的白紙那樣,再來一回,他還有何顏面帶著官帽,只能以死謝罪了。
聞言,同僚沉默一會兒,憂心忡忡地離開。
還有一個儒門大賢,正是出身淮南的那一位,姓公孫。上回被叔孫通送來草紙,他直念「有辱斯文」「小子謬我」,氣得回淮南老家去了,前日剛剛被勸回長安。
辟陽侯捐錢這件事,實在是近日最為火爆的新聞,傳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公孫大賢一聽,也覺不對。
再有半月,梁王的生辰就到了。一個五歲的幼童,做什麼需要三百萬錢的巨款,實則是太后與陛下寵愛太甚,忽視了仁義禮智信之教!陛下就沒有想過,若是梁王被欺騙,被蒙蔽,沉溺造紙這類奇淫之道,以致日後梁國上下皆溺,又有誰來制止呢?
臉色實在難看,化作一聲深深的嘆息,他沒法子,只好再一次找上了叔孫通。
誰叫如今的長安朝堂,黃老當道,儒家著實式微,唯有一個叔孫通坐上九卿的位置,還是陛下繼位前的太子太傅。作為青壯儒者崇拜的對象,也是儒門頗有地位的話事人,這事唯有他能勸說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