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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市井之中朝堂之上,議論的聲音偃旗息鼓。

南陽如今是臣民的不能提,不可說,兩宮提著心關注呢,就盼能夠抹平傷痛,轉移洶湧的民情,要是董安國能夠做到讓各郡畝產均三石,博士算什麼?封關內侯都行。

外邊的議論平息,各大學派卻不平靜。

在講究刑德並舉,與民生息的當下,黃老學派反而是最為包容的一派,只要不越到他們頭上,不損害他們的根本利益,諸子百家興衰還是分合,他們不插手。天祿閣四十博士,黃老占了三十,董安國的事,討論一番就過去了,作為太后、曹丞相等重臣最信賴的學說,他們底氣足。

別看梁王殿下身邊跟著儒法小童,天祿閣教授的師傅,還是黃老學派最多!

另一邊,剛被削掉三個博士官的儒門「轟」地一聲,炸了個翻天覆地。

南陽的慘劇,已是一番毀滅性打擊。無數子弟棄儒而去,從南方郡國蔓延到北方,不乏有人罵道:「吾恥與公孫為伍!」人高馬大的青年吐了口唾沫,他們呼朋喚友,翻山越嶺找去淮南的公孫氏本家,逮住穿著富貴的男丁動武,被抓之後,沒幾天又被放出來,只交了罰金,因為當地的百姓踴躍求情。

這些消息一一匯總,身在長安的儒家大賢神色慘綠。

「此誠危難存亡之秋也。」叔孫通長嘆,「長此下去,莫說興盛,諸位難道想要陛下比先帝更厭惡儒嗎?通前日在長安道邊偶遇方士,還有自稱縱橫弟子的人,如一潭死水的百家,竟是有復甦之兆。而今,農家一舉占據博士,日日伴君身側,墨家……墨家許久沒有大動靜,可他們占據著梁王的莊園啊。」

叫他說,就該把魯儒踢出儒籍,與之觀念相仿的也踢出去,進行東拼西湊思想大改造,改成上位者喜歡的模樣,叔孫通認真道:「眾位師叔以為如何?」

師叔們:「……」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有人當場昏厥,會議不得不停止。

被罵得狗血噴頭的叔孫通,墊付了請大夫的醫藥費,孤獨地回到了奉常府。半晌他氣道:「把草紙送給我那暈過去的師叔,送五十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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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前,李三耕隨著天使回到南陽,卻沒有找到他的女兒。據知情的罪吏交代,李家女長相太過出色,他們也有印象,但她被改了俗名,送往郡守府,到如今已有兩年,他們也不知道被帶到了哪裡。

改了俗名,又不見了人,基本上代表尋不到了。

因為太后吩咐,要幫李三耕找人,中尉不敢欺瞞,將消息快馬傳入長安。劉越聽說這件事的時候,皇兄抱著他,閉著眼,嘴唇有些顫抖。

許久劉盈道:「朕信任的賢臣,實是佞臣,朕欣喜的大治,一開始就是假的。若沒有董公,朕不知如何面對南陽百姓,越兒,為什麼公孫師口口聲聲說禮,拼死維護我這個儲君,卻是到了如今這般的地步呢?」

董安國的出現叫他欣喜,甚至是狂喜,可劉盈不覺得這是褒獎,而是上天的仁慈。這些天,他不再開筵聽講,甚至不再翻閱儒經,南陽諸事如同扎進心中的一根刺,越陷越深,而李三耕女兒的消息,叫他重新憶起這根刺,心口都泛著疼。

劉越窩在他的懷中,襯著冬天的厚衣裳,如同一個小圓球。

他頓覺不妙,哥哥是不是都把事情憋在心裡,埋怨起了自己?

他仰起包子臉道:「皇兄想一想叔孫奉常,奉常懂禮,卻沒有被禮束縛。太傅和我說,很多儒生都很能打,守序守禮,嫉惡如仇,而錢武公孫易這樣的人,只是極少數而已。」

說罷,劉越憋了憋,冒著被打的風險小聲道:「父皇在時沒有發現,母后也被瞞住了,還有丞相他們……」所以不怪皇兄,要怪的是殺千刀的奸臣。

滿腔苦悶散去一些,突兀地冒出絲絲歡喜,劉盈心想,越兒聰慧,在讀書一道亦有天分。

聽到最後他一愣,慌忙捂住幼弟的嘴:「後面這話只許和哥哥說!」

劉越把頭點成了撥浪鼓:「唔唔唔。」

幸而近侍都被遣散,內殿唯有兄弟二人,劉盈鬆了口氣,越兒的小屁股算是保住了。

不多時,宦者在外邊小聲通報,說太后請陛下和大王去長信宮。

呂雉一見他們,笑道:「辟陽侯又給哀家回了信,要把錢武送他的黃金全都獻給哀家,美人想回家的,都送她們歸家。其中有個本名李月的良家女,年十六,家在南陽,爹叫李三耕,正是郡守府做主獻給審食其的美人。」

李月?李三耕?

劉盈牽著劉越的手一松,隨即欣喜道:「母后……」

劉越的眼睛也亮了。

呂雉頷首:「我已派人秘密護她回去,只說是逃回南陽,也好叫他們父女團聚。」

審食其哪裡料得到他剛離開,南陽就出了那麼大的事兒,畢竟整整一箱黃金,他怕錢武入京審訊的時候供出了他!這時候上表忠心,也是請求太后庇護的意思,若是太后不幫他瞞著,一頂勾結的大帽子扣下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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