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之。誰人見過天子親自彎腰,為戰死的士卒送魂?誰又見過如此隆重的儀式,舉國最出色的將領位列左右,護送棺木到達軍祠?
棺木里的骨灰是混在一起的,誰也不知道他們生前的名字,唯獨躺在遺骨身旁的斷刃,能依稀辨認出篆字。覆旗的榮譽,獻給戰死沙場的無名英雄,所有人呼吸都急促起來,迎著日光熱淚盈眶。
劉越把旗幟展平,繼而朝抬棺的將軍們點點頭。
樊噲隨即高聲喊道:「送魂畢,入軍祠——」
嘩啦啦,候在廣場的護送隊伍,整齊劃一地轉過身。雄渾的樂聲由遠及近:「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足有上萬人的隊伍,從未央宮轉移到上林苑,最終候在了軍祠前。待棺木入土,奉常念文祭祀完畢,劉越率先從祠堂走了出來。
跟隨後方的文官們,神色分外沉默。他們回憶起軍祠寬闊的占地,明亮的香火,以及望不見盡頭的牌位,有名字的,沒名字的……
時至今日,他們全然懂得了陛下的堅持。
這不是在收買軍心,天子所向,就是軍心。
有什麼情緒到達了頂點。就在此時,一位戰後遺孤出身的太學生擦了把淚,大聲吼道:「泱泱我大漢,願陛下威揚四海!」
「轟」地一聲,看不見的風浪席捲了上林苑。
只見祠前靜了一秒,隨即便是排山倒海的呼喊:「泱泱我大漢,願陛下威揚四海——」
「天子千秋萬歲,長樂未央!」
「天子千秋萬歲,長樂未央——」
.
待天子回宮,已是晌午過去。
送英魂入軍祠的後勁有點足,劉越安靜地坐在車輦里,直到進了長信宮,這才精神一振,利落地從車輦躍下。俊秀的眉眼閃亮亮的,他看向趙安,後知後覺發現衣服還沒換。
收到暗示的趙安屁顛顛上前,替他摘下冠冕,劉越呼出一口氣,覺得頭輕了好幾斤。
守在殿外的小黃門,遠遠就看見天子的蹤跡,連忙小跑著去稟,長信宮當即忙活了起來。
得知天子冕服還沒有脫下,升級為大長秋的竇長秋,親自去了趟內殿,把一身輕便又保暖的常服交給內侍,然後又張羅著命膳房做天子愛吃的吃食。
「母后呢?」劉越步伐由遠而近。他換好輕便的衣裳,愈發顯得少年人身形修長,竇漪房恍惚一瞬,覺得時間過得是真快。
陛下長大了……
她笑道:「太后午睡剛醒,得知陛下來了很是高興,叫陛下先墊墊肚子。」
劉越點點頭。雖然午飯已經用過,但美食什麼時候都不嫌多,他徑直坐在了內殿的桌案旁,盤著腿,姿勢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兩隻手托腮,因等候母后流露出幾分乖巧。
不一會兒,呂雉出來了。
大漢皇太后呂雉年五十五,鬢邊生了幾根白髮,遠遠望去,氣質依舊凌厲。
她不年輕了,事實上,五十五在這時已然算得上「年事已高」——就在所有人以為太后還是那個太后,能將大漢帝國安穩交到成年的天子手中的時候,一場疾病氣勢洶洶地來襲。
就在三個月前,太后腋下隱痛,緊接著右手不能動了!
長信宮眾人依舊能記得那天,陛下嚇得手腳冰涼,那慌張無措的模樣,誰人見過?別說內侍了,群臣全慌了神,幸而淳于女醫來得快,和她弟弟一合計,說是太后腋下長了瘤子,從而壓迫到了神經。
新任太醫令沒有吭聲,臉色凝重之極。按他把脈的水準,尚且不知這是什麼病,或許唯有醫學院可以解決了。
得知診斷,什麼壓迫不壓迫的,大部分臣子不懂。但有醫學院在,他們誰也沒有往詛咒、報應的方向想——就算敢想,太后也有千百種辦法教他們做人。
眾人依舊提著心,這時候陛下開口了:「準備手術。」
這話叫大殿靜了靜,但以丞相為首的重臣,誰也沒有反對。
隨著醫學院的案例越來越多,他們也明白,一旦發現疑難雜症,需解決得越快越好,一旦拖得久了,後果不堪設想!
何況這是太后,是從前大漢的掌舵人,即使陛下已然成長到能親自處理政務,但依舊需要母親的幫扶。=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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