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郎:疲憊.jpg
笑夠了嗎?笑夠了就繼續聽書好嗎?
不就是戲名取的略顯直白,有什麽好笑的?
外面那些《包青天智斗盜糧賊》《曹操煮酒論英雄》《許褚裸衣斗馬超》和《天足才女怒斥無禮書生》都是一個格式,讓觀衆一眼就能看到主要人物和主體劇情,如此才能吸引觀衆。
酒香還怕巷子深,話本子連個香氣兒都沒有,沒有觀衆入場講的再好也沒用,取個勁爆點的標題有錯嗎?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不當說書先生怎麽知道要給話本子取什麽名字?
什麽都別說,聽書就完事兒了。
趙仲針忍笑忍的艱難,不敢和頭頂冒著黑氣的作者對視,集中精力繼續聽後面的故事。
才女怒斥無禮書生,後面還有纏足的各種壞處,本子還沒講完,繼續聽繼續聽。
纏足誤家誤國,有見識的女子對這種惡習深惡痛絕,聽聽那位才女的怒罵,「起自人間賤丈夫」,以後誰要光明正大的說他喜歡纏足,那就是主動承認他就是「賤丈夫」。
好罵好罵,再來點再來點。
朱六的口才極好,話本子經過他的改動更能調動情緒,台下的聽衆反應熱烈,散場後還在探討那位怒斥無禮書生的天足才女。
「李娘子那麽有才,嫁到高門大戶當正頭娘子也使得,書生讀書讀傻了吧?」
「就是就是,正常人誰會非要女子將腳裹成三寸?三寸那還是腳嗎?」
「定是哪個瘋癲人僞裝成的讀書人,我們讀書人不是這樣的。」
……
朱六退場休息,之後是其他人的場子。
後台人來人往,有相熟的觀衆來到朱六跟前說道,「朱老闆,消息挺靈通啊。」
朱六不明所以,但是面上依舊笑眯眯,「足下何出此言?」
「連我們這些老客人都瞞著,朱老闆你不夠意思。」幾個觀衆擠眉弄眼,「昨天聖人才下令讓裹腳的宮人放足,今天你就換本子,恐怕不單單是巧合吧?」
他們知道京郊皇家別院之事也是巧合,昨天去那邊幹活,看到有不願意放足的宮人躲在水池旁哭哭啼啼,如此才從知情人口中知曉聖人下令不許宮人裹小腳。
雖然不知道聖人為什麽下令不許宮人裹小腳,但是聖人自有她的道理,興許過些日子京城和京城之外的地方也會不許裹小腳。
小腳不小腳的和他們沒有關係,他們是再普通不過的汴京小老百姓,家裡人肯定不會為了所謂的「婀娜多姿」把腳弄傷。
小老百姓過日子最重要,最怕的就是生病耽誤做工,哪能主動把腳弄傷就為了好看?
富貴人家能這麽干,小門小戶可不敢。
他們原本沒把別院的事情放在心上,沒想到今天就在瓦舍戲台子上聽到一出《天足才女怒斥無禮書生》,這朱六該不會接的是皇家的私活吧?
說書人大部分都是說他們自己的本子,但是也有例外,如果兩家有衝突,其中一家給錢讓說書先生明里暗裡擠兌另一家的事情也時常能見。
只要對面錢給的多,就算本子爛的觀衆聽了只想叫罵也照說不誤。
朱六今天說的這個故事很新奇,聽的時候只顧得發笑,回過神來仔細想想,這不就是勸誡天下女子不要裹腳的嗎?
正經說書人怎麽會管這些,肯定是接的私活。
果然人不可貌相,沒想到朱六平時混跡在勾欄瓦舍竟然還有皇家的人脈。
難怪他先前講包青天講的那麽出彩,連皇家的人脈都有,開封府的人脈還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