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珠向奴僕細細詢問了人數,客人的飲食喜忌,再次確認好地址與時間,奴僕才離開。
既是來祝壽的,必會攜家眷同往,何況奴僕定了足足十餘桌火鍋,壽宴的規模可見一般。人多了,口味也就雜了,火鍋可以照顧到每個人的口味,除此之外,福珠要做的菜,也要兼具酸甜苦辣。
除了客人點的菜品,福珠還單獨給壽宴配一道四喜丸子作為飯館的特殊心意。
祝壽講究喜慶,所以這道寓意「福祿壽喜」的四喜丸子剛剛好。
壽宴還有幾日,福珠已經提前告訴肉菜江要準備的食材,儘管量大,幸好可以提前籌備,倒是不慌不忙。
這天,還發生了件趣事兒,從蜀地來的商人點了川渝火鍋來食,滾燙麻辣的火鍋,配上干碟兒,簡直是麻上加辣,沈夫子和安御醫光是看,都覺得嘴皮子發脹。
好不容易趕上休旬假,沈夫子趕緊與老友約著來嘗暖鍋子,沈夫子喜愛養生,安御醫什麼都行,便遷就他,點了鮮香清淡的菌湯鍋底。
銅鍋端上桌的瞬間,沈夫子感覺嗆到的嗓子都被淨化了,將切的精薄的五花肉片放入鍋中,裹上厚厚的麻醬,芝麻增香卻不奪味,體驗的全是食材的本味。
兩桌鄰座,是辣與淡的兩極口感。那桌的商人見安御醫兩人食的如此清淡,不屑道:「要說這鍋子,還是麻辣的過癮,這霸道的口感,與爺們相配!」
呵,安御醫和沈夫子怎會聽不出,這是諷刺他倆呢,胖御醫道:「時節熱燥,羊肉性溫,辣椒助熱,容易內生燥熱濕邪,年輕人又食的雜,注意實火上涌,小心後不利啊。」
說罷,那商人頓感屁股火辣,自己這幾日排便不暢,莫不是跟這有關係?被辣紅的臉更紅了,安御醫見他的樣子,就知自己說中了,轉身對阿余道:「給鄰桌的客人上兩杯菊花茶,就當是我請客的!」
福珠在櫃檯聽個全部,憋笑憋的難受,沈御醫啊,可是知道怎麼挖苦人的。
阿余不管這些的,菊花茶馬上就送到兩人面前了,茶色淡黃,浮著幾朵鮮花瓣,那商人忘了羞赧,忍不住端起茶碗來飲了一口,花香四溢的液體泛著甜,咽進灼乾的喉嚨,唇齒間還有菊花的余香。
原先以為辛辣的食物只能與酒相配,飲了菊花茶才知,竟還有如此解火的飲子,有了它,食辣子再也不怕上火了。
他又飲了一大口花茶,悄悄看一眼鄰桌,發現那胖老頭看著自己笑,有些不好意思:「老丈,剛才說話多由得罪,實在對不住。」
「無妨,年輕人心高氣傲,出門在外也要收斂脾氣呀!」安御醫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主,吵吵也就過去了。
福珠見此景,這不就是現代版的火鍋鄙視鏈嘛,在川渝火鍋店不吃辣是大忌,她上學時去火鍋店聚會,點的鴛鴦白湯鍋底也被「嫌棄」過。
想到此,福珠打算上新鴛鴦鍋,雖然千年後白湯鍋底會被川渝地嫌棄,但是現在可以讓食客同時體驗兩種「極」與「極」。
福珠的圖樣並不精準,所以鍛打的時候與工匠不斷溝通調整,斷斷續續忙了兩日,做壽宴的日子也到了。
因著兩家都在京郊,距離並不遠,所以福珠做的菜也是外送的,聽那家的僕從說,廚房裡忙的鍋碗瓢盆亂飛,進去都怕誤傷到自己。
阿余好奇:「得多大的席面吶?」
「無關乎大小,是廚子間有矛盾。」那僕役說完,便去指揮裝車了。
福珠和林大廚一人一灶,抓緊趕菜,林大廚在給裡脊肉裹糖衣,用特製的大勺上下翻動,小臂的肌肉一鼓一鼓的,這是個要功夫,費力氣的活。
福珠這邊的鍋里煮著鹽水菜,她實在翻不勻那麼多菜,所以選了輕快的活兒。片刻,福珠用笊籬撈出燙好的菜心,將其擺到四喜丸子的小碗裡,便可以裝車交工了。
福珠這邊收拾清了,那邊的席面應該也開了。忙過午食,大家也餓了,吳氏正在烙餅,福珠將特意留好的四喜丸子端出來,阿余看見,雀躍道:「還是小姐想著我們,今天出鍋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多饞!」
白瓷金邊的小盅里,躺著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丸子,湯汁清亮,只飄著幾滴油花,看似清淡,鼻間的香味卻掩不住人。
阿鯉端起小盅抿了一抿湯,鮮甜無比,沾了湯汁的丸子外皮軟嫩,用勺子輕輕一戳就碎了,阿余嘗了一口:「好似點的豆腐腦!」
福珠笑笑:「我們小阿余的詞彙量越來越豐富了,快趕上美食評論家了!」
外皮過過油,即使浸湯蒸煮過,依然保持著彈而不糟的狀態。阿鯉偏愛這種清淡口的,不言不語,拿了吳氏新烙的餅就著吃。
光看外表,以為是純豬肉餡的,細嚼內里還有拍碎的荸薺碎和筍丁,正好祛除了肉的肥膩感,卻又不失豬肉的細腴。
田氏嘗了誇讚道:「比獅子頭要清淡,在夏日裡食也不覺得葷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