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畢竟高中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給我出主意、教我折玫瑰、幫我追你。」
杯子裡的冰淇淋幾乎快融化乾淨了,常山只嘗到濃縮咖啡化不開的苦味。他的目光從杯麵凝固的浮沫上離開,投到張黎臉上:「你們是高中認識的?」
這句話倒把張黎問得一臉莫名,她似乎默認常山一直是知道這件事的。
「當然,」她有些不可置信,「你不記得了嗎?丁川崎啊!高中和我一個班的,我們上下學經常走在一起,他跟我一樣是美術生,那時我們約定好將來要一起考布雷拉美院,我還跟你提過這件事的。」
常山仔細想了想,實在想不起來:「我確實不記得了。」
「那時候他還有些胖,」張黎的雙手比划起來,手臂往兩邊張開再漸漸往中間縮,「化療後才瘦成現在這樣。」
常山突然想起了手機里那張照片,愣道:「……是他?」
張黎也愣:「所以你一直沒認出他來?」
口腔里屬於Affogato的苦澀漸漸蔓延至胸腔,常山真的感到有些窒息了。
在常山的記憶里,醫院是他和丁川崎見到的第一面,而遠在那時起,丁川崎就在醞釀一個自作主張的計劃。
說什麼拍照,現在想來都是藉口。至於和他喜歡的人長得像,那可能是歪打正著。
還真是兩全其美。
張黎見常山半天不說話,重重嘆口氣,感慨道:「這麼多年了,如果他沒有主動跟你提起,你確實會認不出來。仔細一想,高中時你跟他的交集也不算深,我們成為朋友後,他總是以不想當電燈泡為由遠遠躲開,你對他沒什麼印象也是情理之中。」
她頓了頓:「他生病之後迅速消瘦,我一周至少和他通一次視頻電話,每次見到他都比上一次瘦一些。你認不出來並不奇怪。」
張黎的情緒一直處在或深或淺的低落中。話題從一廂情願的愛情轉移到令人唏噓的好友身上,她一直努力維持的笑容再也掛不出來,眼圈慢慢泛起紅暈了。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輕緩柔軟,說起好友那段被常山忽略掉的過往。
丁川崎的家境挺富裕的,父母一直忙於工作,給他的錢倒是不少。他小時候就有些胖了,小學、初中、高中,越來越胖。
某一天突然說要減肥,讓班上的男同學教他打籃球,大家都覺得他運動起來很吃力,以為他說著玩的,對他的話並不上心。他的個頭打籃球確實很吃力,之後就改為跑步了,每天放學後一個人去操場上跑幾圈,堅持到高中畢業也還是瘦不下來。
沒想到真正瘦下來是因為生病,在拿到夢想院校的錄取通知書後,出國前例行體檢,查出惡性腫瘤。後來休學接受治療,努力幾年都沒能掉下去的體重僅僅歷經了兩次化療就驟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