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還是早期,5次化療30次放療,結療後返校,父母不放心他出國,讓他留在國內讀大學。期間他堅持鍛鍊認真學習,按要求每隔三個月去醫院複查一次。
兩年後的今年,複查顯示有多處淋巴結和肺部轉移,他不得不插上picc繼續休學接受治療。
此時的情況已經不太好了,靶向藥沒能找到靶點,免疫治療不適用,轉移的腫瘤對放化療也不如之前那樣敏感。折騰來折騰去,漸漸發展成了現在這樣,生存期僅剩一年多。
「他是個很好的人,開朗活潑熱心腸,大家都很喜歡他,他明明還這麼年輕……」
張黎口中的故事好像完全是屬於另一個人的,要跟常山認識的丁川崎聯繫起來很困難。
常山並不是毫不知情,許多事在莊園的星夜裡就有過預警了。只是他之前總在潛意識裡忽略掉那些不好的方面,認為情況再壞,丁川崎現在不還好好笑著呢嗎。
醫生口中的生存期究竟是多少天?360天還是500天?今天過了總還有明天吧,明天過了總還有後天吧……萬一好轉了呢,萬一呢。
彼時被他忽略掉的東西又再度清晰起來,常山覺得難過是疊加的。
張黎抬手抹掉眼睛,眼眶裡的眼淚還有殘留,看常山像隔著一層朦朧的水波。
這個情緒一向穩定、投放在鏡頭世界裡的情感多過於給自己的男人,此刻像被困在一團霧中,眼睛盯著杯子裡的Affogato,表情苦澀,像在默哀香草冰淇淋塌縮融化在濃縮咖啡里。
張黎不敢說自己有多了解常山,雖然不想承認,但她隱隱察覺到常山對丁川崎的情感絕對是比自己豐沛的。
他的目光總是在咖啡店門口徘徊,姿態像捕捉一個絕佳的抓拍鏡頭,滿心投入,雀躍期待——其餘就是盯著杯子裡的Affogato發呆。
「畢業後我跟川崎也有兩年多沒見了,我現在很想他,你們的酒店離這兒很遠嗎?他回去拿手機要多久?什麼時候能過來?」張黎問他。
常山從那肅穆的默哀中回過神來,抬起頭回答她:「酒店離這兒不遠,一個來回大概要走二十多分鐘,他可能有事耽擱了。」
說著掏出手機給丁川崎撥去電話,那頭似乎沒接通。他緊接著發消息過去,不知手機屏幕里跳出什麼信息,他臉色一變,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
「我有事要先走了。」
常山撂下這句話就離開了,一路從咖啡店的大門衝出去,腳步匆忙。張黎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身影已消失在街頭拐角。
與此同時,丁川崎給張黎發來消息,說機票改簽了,抱歉要先回國,以後有機會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