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勁渾身解數,腦袋在他懷裡杵來杵去,懟得他胃裡的飯都要出來了。
沈昭予縱有一腔怒火,最終也只能化為萬般無奈。
他扶正她肩膀,嘆道:「喝不下為何要盛出來?」
「我以為我能喝下呀,」她摸了摸圓滾滾的小肚皮,一邊拍,一邊碎碎念它,「看來我還是不了解你啊,真沒用,這就不行了。」
沈昭予:「……」
沈昭予沒怎麼接觸過這些富家千金,但他也知道,養在深閨中千嬌百寵的閨秀們,從未見過外頭的殘酷壯烈。
她們不知因為災荒餓死多少百姓,也不知又有多少戍邊將士會凍死在冬日的大雪裡。更不知在廣袤的疆土中,餓殍遍野亦非罕見。
山珍海味都吃慣的人,發出「何不食肉糜」的疑問他都不奇怪,可宋星糖卻很珍惜每一粒糧食,也很認真地吃每一頓飯。
她把吃飯一事看得極重,深知糧食來之不易,她這樣富庶的出身,有如此想法實在不易。
誰說她的父母由著她性子不教她,她父母明明將她教養得極好,以他所見,比這世間大多數人都要好。
沈昭予徹底沒了辦法,只能在她期盼的目光下,端起他避了一晚上都不肯嘗一口的湯,眼睛一閉,一飲而盡。
嗯,喝到了熟悉的味道。
今天也加了補陽的材料呢。
湯里有絲絲的甜味,沈昭予卻覺得自己從上到下、從內到外、從喉到胃都發苦。
喝完湯沈昭予就躲了出去,宋星糖抱著引枕,歪靠在窗邊,直愣愣地望著天上的圓月發呆。
又過了不到一炷香時間,腦子裡的一片霧蒙蒙才消散。
她命妙荷拿了下午所記的札記過來。
展開閱讀,漸漸的,又困了。
沈昭予散了一身火氣回來,便見宋星糖蹲在門口,手裡拿著根樹枝,在地上寫著什麼。
他走近一看,竟是在畫畫。
「我想到了看書不困的法子!」宋星糖邀功似得,自豪地道,「你看,我將你和祖母都畫了下來,然後模仿著你們的語氣,復現了吵架的場面,這樣一來一回,扮演模仿,尋著了趣兒,就不困啦!我厲害吧!」
這確實出乎沈昭予的意料,看她筆下的幾個小人,雖只是寥寥數筆勾勒了輪廓,但卻一眼能讓人認出來是誰。
想不到她還有這能耐,不由得對她刮目,順著她道:「糖兒好聰慧,真厲害。」
得了一句誇獎,宋星糖要飄到天上去。
她蹲得腿麻,扶著男人的手臂慢慢站起身,跺了跺腳,笑道:「那日的經過本來都忘了大半,怎料我一把你們畫下來,有些畫面就忽然回到了腦子裡。」
沈昭予扶著她回房,亦覺得稀奇,「從前未有過?」
「嗯,從未有過。大家都很忙,沒有人會等我想辦法。」
她學得慢,漸漸的大家也就不再期待。
沒人知道,只要再等等她,她就能走到終點。
沈昭予笑道:「糖兒是在說我閒?」
宋星糖瞪圓了眼,喊冤,「我沒有!蒼天可見,我斷無嫌棄你的心啊,不信你唔——」
沈昭予伸出兩指,夾住了她的嘴巴,笑著低頭看她,「才說過的,就忘了?不要急於證明自己,這樣會喪失主動權。」
「唔唔唔。」
知道了。
沈昭予鬆開手,盡職盡責地扮演賢夫,他親自為宋星糖拆了髮髻,將釵飾分門別類歸攏好。
「明日把你教我的場景都畫下來,定然都能記住了。」
「那糖兒記得再將此時也記錄下來。」沈昭予推上最後一格妝匣,轉身望向已乖巧坐在榻上的少女,他笑道,「因我還要教給你一句話。」
宋星糖興致勃勃:「是什麼?」
沈昭予褪下外袍,慢慢走近。
到床邊,鬼使神差地,他彎下腰,手臂撐在她身側。
直直望進少女映著星光的瞳中,語氣輕柔: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
「什麼意思?」
二人離得太近,她面色無異,他卻先不自在起來。
紅著耳朵,稍稍退後半步,笑道:「意思是說,糖兒不必理會旁人的眼光。哪怕旁人做一次就成了,也不要急。一次不成就十次、百次、千次。」
宋星糖忙道:「我知道,你說過的,勤能補拙!」
「反反覆覆,堅持不懈,無需任何人等你,」沈昭予凝望著女子嬌美的面龐,認真道,「終有一日,糖兒會變得聰明,不再被任何人瞧不起。」=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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