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
宋星糖滿面愁容,「哎,守喪就不能大吃大喝了,遺憾。」
哪怕宋星糖如今成長不少,她骨子裡依舊存著濃濃的孩子氣,所思所想,和十歲大的孩子沒差多少。
哦不,她比十歲孩子強在,她知道夜裡要找沈昭予一起睡覺,而十歲的孩子沒有夫婿。
二皇子入獄幽禁,沈昭予並未放鬆警惕,對宋星糖的保護只增不減。
進了九月,天氣便沒那麼悶熱,宋星糖終於願意出去走一走了。
重陽節過,已身為侯府主母的言婉也終於偷得一絲喘息。
兩人逛了幾個店鋪,正欲往酒樓去,盡興地聊一聊,怎料還未出門,便被幾名錦衣華服的男子給攔住。
為首的那位,面白皮細,嗓音微尖。
言婉一眼就認出,是宮中的內侍。
她前行半步,將宋星糖擋在身後。
內侍微微一笑,垂首揖手,「謝夫人莫急,陛下只是想請這位姑娘進宮一敘。」
言婉眼皮一跳,冷笑道:「有什麼好說的,叫他同懷王說去。」
「謝夫人,」內侍不惱不怒,也沒計較對方的抗旨不尊,仍笑著道,「她總不能一輩子躲在人後,不見人。」
言婉沉思片刻,回頭看了一眼。
宋星糖茫然地眨了眨眼,顯然不知這是什麼情況,她扯著言婉的衣角,無措地道:「言姐姐?」
言婉回過頭,「好,但我要陪她一起,這是懷王的交代,還請公公別為難我。」
內侍聽到懷王的名號,到底沒再多言,做了個『請』的手勢。
宋星糖就這麼被接進了那座巍峨的宮殿中。
深宮內苑,規矩森嚴。
饒是宋星糖這般無拘無束、心大遲鈍的人,也被這股拘束感給嚇得不敢出一口大氣。
她一路揣著手垂著頭,緊緊跟在言婉身邊,兩隻眼睛卻不安分地亂轉,對周遭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她踏進一個雕樑畫棟的宮殿中,一眼望見殿內擺設,無一不精巧別致,宋星糖兩眼發直,眼珠一錯不錯地盯著博古架上的夜明珠。
好大,竟比魚魚送她的還要大。
想摸。
在宋星糖對著夜明珠垂涎三尺時,內侍宮女魚貫而入,撤去殿前屏風,掀開幔帳,扶著榻上的人緩緩坐起身。
言婉垂著眸子,拉著身側的女子,一起跪下。
「臣婦參見陛下,願陛下龍體康泰,壽享萬年。」
「壽享萬年?哈哈咳咳咳……」男人好笑地嘆了一聲。
宋星糖跪伏在地上,埋著頭,一聲不吭。
她方才注意力都在那夜明珠上,這時回神,才嗅到殿中濃郁的藥苦味,耳邊是男子低啞壓抑的咳嗽聲,她克制著抬頭的欲望,專心看地磚上的土。
「你剛剛說,臣婦……」男人這才眯著眼仔細打量,恍然道,「長這般大,竟已嫁人了啊,嫁的是哪家的孩子?」
言婉扯了扯嘴角,說道:「回陛下,謝徽。」
「謝徽……對了,你們是青梅竹馬。」慶仁帝神情有些恍惚,「算起來,謝徽也是朕的表弟。」
先皇后與已故的謝老侯爺是親兄妹,只是謝徽與慶仁帝年歲相差甚大,並不相熟,倒是謝徽與沈昭予年歲相當,幼時常有往來。
慶仁帝怔怔望著言婉冷淡麻木的目光,又是一陣恍惚。
「朕記得,你們從前一起玩的,還有個女孩子……」
言婉倏地笑了,「勞陛下掛懷,是還有一個,謝徽的妹妹,我們三個幼時形影不離。」
慶仁帝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喃喃道:「原來如此,是因為這個。」
明明慶仁帝叫進宮來的是宋星糖,可進來半天他都沒和宋星糖說一句話,反而和言婉說了不少。
說上一句,要咳個半晌。
宋星糖沒忍住抬眼悄悄看了一眼。
只見一身明黃寢衣里,裹著一具瘦削的身體,男人年逾四十,鬢角已有白髮,那張臉上沒見歲月的痕跡,但瘦得兩腮凹陷,病容憔悴,全身上下只那雙鳳眸,和沈昭予有兩分相似。
她歪著頭打量,猝不及防對上男人投過來的目光。
她一愣,眨了下眼。
慶仁帝唇角掛上一抹笑,一邊咳,一邊沖她招手。
宋星糖轉頭看了一眼言婉,只見對方沖她點頭。
她拎著裙子,小碎步挪過去,在近處挑了塊看著乾淨的地磚,跪了下去。
慶仁帝一愣,而後又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小丫頭,很愛乾淨。」
內侍也在一旁捂嘴笑道:「宋姑娘,地上那不是髒,而是花紋,原本就是這樣的。」
宋星糖『啊』了聲,無措地摳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懂,抱歉呀……」
她嘟囔了聲『真稀奇』,眼睛止不住往花磚上瞄,這一看不要緊,還真叫她看出圖案來了。
一時間沒了緊張的情緒,全然放在研究新鮮物件上。
「誒?是朵蓮花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