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煊來到安慈宮的前殿,第一眼就瞧見了正襟危坐的太后娘娘,再一眼,便與余顏對了個正著。
余顏此時正乖巧地聽著太后的訓誡,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麼,不過在談煊踏入殿內的那一刻,交談聲音戛然而止。
兩人都同時看向談煊。
余顏見到談煊分毫不驚訝,許是早就知道太后邀請他過來。
倒還是太后最先反應:「煊兒,哀家可算把你盼來了。」
談煊自幼跟在太后身旁,雖不是親娘,但太后衣食禮學都未曾待薄他,如今再見,太后又喊他「煊兒」,好似又回到了從前那樣,談煊心中悠然升起幾分親切。
但禮數定不能違背,他單膝下跪,恭恭敬敬行禮:「臣給太后娘娘請安,願娘娘萬福金安。」
「煊兒,快起來。」太后急著讓他起身。
談煊剛站起來,太后又馬上招手他道跟前:「煊兒,快過來,讓哀家好好看看你。」
談煊緩緩靠近,快到太后跟前的時候,發現太后早給他設了一個坐在余顏旁邊的座位。
他隨即瞥了一眼余顏,余顏也往他那邊望去。
不過,談煊也不含糊,直截了當坐了下去。
太后眼含著笑,沖他示意道:「煊兒,快嘗嘗安慈宮的八珍糕,我記著你小時候特別愛吃,總是整盤整盤要宮女們端過去……」
談煊垂眼看向矮桌,確實擺放了一盤精緻的八珍糕,那模樣、那氣味、甚至連擺盤,都與他兒時的一模一樣。
「哀家總擔心你吃壞了牙,限制著御膳房那邊,你倒好,找來小房子給你偷摸著拿,那時可把我氣的,連小房子一起罰了。」太后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談煊小時候的事情,時不時瞄兩眼房公公。
房公公一聽太后提到自己,便彎腰跟著陪笑。
談煊一邊聽著,忍不住拈起一塊放到嘴邊時,太后又忽然問了他一句:「對了,煊兒,你可還記得那時候哀家如何罰你嗎?」
談煊正要吃東西的動作一頓,馬上回憶,回答道:「娘娘罰我抄《孝經》。」
聽聞談煊還記得過去的事,太后隨即開懷大笑:「哈哈哈……你呀,就是記性好,學什麼都快,還討人喜歡,你從前調皮的時候,哀家總捨不得重罰你。」
此話不假,太后待談煊很溫柔,每每談煊思念生母的時候,太后總能恰到好處地安撫他。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全都是小時候的事,或是些瑣事。
談煊一開始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鬆下來,他想,太后此番許是太久不見,找他敘敘舊罷了。
可這念頭剛冒出來,太后話鋒一轉,問起了他的「平南之戰」:「煊兒,平南之戰,你可有受傷?」
「小傷,」談煊回答得乾脆,「不足掛齒。」
太后神色轉為心疼,幾次欲言又止後,又問道:「小傷也莫要大意了,哀家雖在這安慈宮中安享晚年,可軍中的消息也常有聽聞,當中的勞累艱辛……哎,哀家一想起你這般小的年紀,就任務繁重,心裡就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