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草原的上空星空燦爛,時不時能聽到孤狼哀嚎,亦或是烏鴉啼叫。
溫泉水還在冒著熱氣,但兩人已不知所蹤。
歸程途中,聞逆川覺得鼻尖微癢,一陣涼風鑽入,打了個噴嚏,隨即緩緩睜開雙眼。
第一眼,就見到了草原上空的星辰。
此時的他,身上已經被裹了幾層衣物,身上一晃一晃的,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他此刻在馬背上,而且還靠在一人的懷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醒了?」聲音是從後上方傳來的。
聞逆川尋聲而去才發現,他此刻挨著的人,正是談煊。
「嗯……」聞逆川的聲音悶悶的,好似從瓮里傳出來的一樣。
他正想掙扎幾下,誰料一動,這後腰竟然傳來一股明顯的酸脹感,而後,他又老實地躺回去了,尋著最溫暖的那處,腦袋靠了上去。
他和談煊騎在黑馬上,另一匹棕色的馬,則默默地跟在身後。
又走了一段路,聞逆川試圖再睡一會兒,可一閉上眼,腦子裡竟然是談煊不穿衣服、與他坦誠相見的模樣,而且,談煊還哄著他索吻……他立馬又睜開了眼。
「不再睡一會兒嗎?」談煊的語氣漫不經心,好像是隨意問的。
「睡不著了。」聞逆川動了動身子,一聽到談煊的聲音,就想起剛剛的事,懊悔又鬱悶。
「方才你還睡得很沉,怎麼喊都醒不過來,現在倒睡不著了。」談煊輕嘆了一聲。
聞逆川沉默了一瞬,只想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大人,你是怎樣知道這一處溫泉的?」
「小時候我父親帶我來過。」談煊回答得很簡短。
談煊的父親?聞逆川腦子清醒一瞬,上輩子他確實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是先皇帝的哥哥,可後來戰死,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沒想到這一輩子,談煊的父親,依舊是以「戰死」為結局。
這不由讓他聯想到了身後的少年,父子倆最後的結局,可謂殊途同歸。
「在想什麼呢?」談煊忽然問他。
一下把聞逆川從飄忽的思緒中抽離出來,於是,他順著談煊的話,繼續問道:「大人小時候莫非還在圍場生活過?」
「對,很小的時候,已經不記得是幾歲了,那時候也是因為邊疆紛擾,父親帶兵駐守,我隨他一同來的,大約生活了一年多吧……梁虎也是我在那個時候認識的。」談煊回憶起往事的時候,少了些清冷和嚴肅,連語氣都變得平靜而溫和。
「後來呢?」聞逆川又問。
「後來戰事告急,父親就帶著我回京城去了。」談煊回答。
在圍場生活的那段時間,對於談煊而言,許是最快樂、最無憂無慮的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