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宸惺喊了一句:「二哥。」
何晏霆揉了揉太陽穴:「要我說多少遍?」
五年來,他幾乎活死人一般,他只要一閉眼就想起,那個小孕夫站在峭壁之上喊他,殿下。
他小巧的,可愛的,又嬌軟的,怎麼欺負就只會哭著摟緊他的臧海清,死了。
他心口酸酸澀澀的如針扎:「他沒死,我兒子也沒死,我有家有口,要什麼後嗣?」
「退下,朕累了。」
何宸惺只得點頭:「是。」
遠處的斐兒一聽到何晏霆的聲音,就小小的腦袋往這裡探著,他知道這個就是雲溪那個狗太監的主人。
斐兒冷冷的看著何晏霆:「真是什麼人養什麼奴才。」
他掏出懷裡的取火石摩挲著,竄出幾簇火苗,他抱著乾草塞在門檻上,隨即點燃了:「看我不燒死你。」
何晏霆在西北打仗多年,這六歲小孩兒小把戲逃不過他的眼睛,他緩緩走到斐兒那處,拎小雞一樣的拎起他:「你怎麼進來我這裡的?」
斐兒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何晏霆,何晏霆挑眉:「刺客?」
反應過來的斐兒開始踢踏著腿掙扎著:「放開我。」
他看大聰明似的看著何晏霆:「你見過六歲的刺客嗎?」
何晏霆搖搖頭,又指著斐兒說:「見過你這個六歲的縱火犯。」
斐兒啐他一口:「放開。」
他是野慣了,如山間的風一般,那些個上過學堂的小孩都說他粗野,可他爹爹自幼教他讀書,他會的不比那些學堂里的小書生學的少。
但是人弱小就被欺負,他自小就懂得,無人教就會了。
何晏霆覺得有趣,就裝模作樣的打了他屁股幾下,斐兒捂著屁股說:「打我做什麼?」
何晏霆勾勾唇角:「替你爹娘教訓你。」
斐兒力氣很大,他推開了何晏霆:「輪不到你。」
又被何晏霆拎起脖頸,又朝他屁股上打了幾巴掌:「住手。」
何晏霆看著他的眼睛:「哭都不肯哭?」
奇怪,好眼熟,他看見這雙眼睛的時候,只想抱緊他。
他想看到這雙眼睛哭,好像哭了便能想起那個人一樣。
他有些煩躁。
他鬆開手,斐兒被扔下地:「滾。」
他煩躁的想要宣洩,他朝著這個六歲的小孩兒說:「你這個有爹生沒爹養的小孩兒。」
斐兒仰著腦袋惡狠狠的看著何晏霆:「我就是只有一個爹爹怎麼了?」
何晏霆挑眉:「你沒娘?」
「我沒父親。」
何晏霆繼續問:「你沒父親,只有爹爹?」
像是想起了什麼。
他的兒子,也是一個男人生的。嬌弱的小公子,挺著大肚子,從京城到西北找他。
他想扶起這個和他兒子幾乎一樣年紀的孩子,卻被小孩兒躲開:「滾開。」
何晏霆坐在遠處,常年高位,讓他不怒自威,他低聲說:「坐起來。」
「多大了?」
斐兒不害怕,反而很生氣:「不關你事。」
「家在哪住。」
斐兒站起來,拍拍身上泥土「」「和你無關。」
何晏霆太陽穴疼得厲害:「早些回去吧。」
他揉著腦袋說:「他會擔心的。」
斐兒走上前踹了何晏霆一腳:「你假模假樣的做什麼?明明是你的人在路邊把我抓回來,現在又說然後我趕緊回去,怕我爹爹擔心。」
說完不解氣又踹一腳:「你們這些有權有勢的人就這樣噁心的嗎?」
想起自己被打屁股更生氣了,又踹了一腳:「難怪我爹爹不讓我出山門。」
真是膽大的小孩兒。
何晏霆看著這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兒,心想著他可能今日受了些許委屈,便把雲溪喊了過來。
他看著遠處的雲溪:「雲溪過來。」
榕膺也跟著過來了,這些年因著臧暨笙和榕膺的婚事,何晏霆對榕膺也很重用:「榕膺你也來了?」
榕膺說:「這個孩子是雲溪半道上從山門村口擄來的。」
雲溪急忙說:「是這個孩子口出狂言,所以…」
何晏霆沒那麼多耐心去聽這些:「把雲溪帶下去。」
「杖斃。」
雲溪立刻尖利的喊了起來:「不要啊陛下。」
榕膺也沒想到懲罰會那麼重:「陛下,這是不是有些過重了些。」
何晏霆不耐的看著榕膺:「榕膺,是朕這些年太寵你了,才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嗎?」
榕膺立刻跪了下去:「榕膺不敢。」
「那奴婢帶此孩童歸山門。」
榕膺話音還未落,外面就亂成一團:「護駕,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