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棱見到弟弟被揪出來,剛剛還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此時也露出了慌張的神色。
他抱緊弟弟,幾乎要給他們下跪磕頭,「老闆們,給我們一條活路吧,我願意給你們當牛做馬,只要給我們一口飯吃就行,我們吃很少的。」
「不,給我弟弟飯吃就行,我可以不吃。」他的聲音充滿絕望與哀求。
薛策攔住了他要下跪的動作,「好好說清楚,不要跪來跪去的。」
莊衡和季碩二人被叫醒了,三更半夜正是人意識最薄弱的時候,季碩打著哈欠問:「怎麼回事?」
薛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了季碩和莊衡,季碩走到范棱跟前問他:「這是你弟弟?」
范棱點頭,小男孩瑟縮在哥哥身後,葡萄似的黑亮眼睛偷偷打量著季碩,他知道自己闖禍了,害怕被責罰,但更多的是好奇與不安。
范棱知道面前這個青年叫季碩,麓山農場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儘管他看起來斯文雋秀很好說話的樣子,可那份強大的氣場卻讓人不敢輕易靠近,范棱莫名有點怵他。
季碩繼續詢問了孩子的名字和年齡,得知小孩叫范垣,今年七歲,而范棱也只有十七歲。
面對季碩的詢問,范棱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尤其是當季碩提到他在基地里偷東西的行為時。
范棱低下頭,囁嚅著辯解道:「我又沒有白拿,我雖然拿了隔壁李老頭家的兩個饅頭,但我也悄悄給他做了一副拐杖,那個張嬸子家的門壞了,也是我幫忙修的,我偷那點吃的就不能抵平了嗎?」
季碩卻嚴肅地指出:「你事先並沒有和人家商量過,不問自取便是偷,現在糧食珍貴,這要是遇上狠的,把你的這雙手剁了也是輕的。」
「況且,你把你弟弟藏在卡車底下,你知道有多危險嗎?萬一他掉下來,只有被卡車碾死的份,你好好跟我們說清楚,我們能不讓你和你弟弟進農場嗎?」
這番話成功讓范棱感到了恐懼,范棱後怕得臉色煞白,他差點就害死了他弟弟。
范垣聽不懂這個叔叔說的大道理,以為叔叔是要砍掉哥哥的手。
雖然很害怕卻勇敢地站到了哥哥前面,用小小的身軀護住哥哥,「叔叔不要砍掉我哥哥的手,要砍就砍我的吧,都是因為我太餓了,哥哥才去偷饅頭的。」
小孩說到後面已經成了只哭包,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糊在他那張髒兮兮的臉上,更丑了。
蓬頭垢面,衣衫也破舊不堪,髒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活脫脫一個小乞丐模樣,季碩不忍直視:「行了,別哭了,髒死了。」
小孩的哭聲卻並未因此停歇,反而愈演愈烈,似乎要將所有的委屈與恐懼都傾瀉而出。
越來越大的哭聲,讓季碩有些手足無措,於是嚇唬他道:「再哭就真把你的手砍掉了哦!」
小孩嚎得更大聲了。
季碩被他哭得腦瓜子嗡嗡的,看向他哥,范棱也在哄哭得撕心裂肺的弟弟,怎麼哄都沒用。
小孩可能是太害怕了,季碩心中生出一絲柔軟,「不哭了,餓不餓?叔叔請你吃好吃的。」
「真的嗎?」小孩的哭聲戛然而止,哽咽著問他,眼睛裡還含著淚。
小變臉怪。
季碩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晏晏不會像他這樣嚎,不然他真的可能會扔掉。
季碩請這哥倆吃了頓炸雞漢堡,他給小孩擦乾淨了髒兮兮的手和花貓一樣的臉,才放他過去吃東西。
炸雞漢堡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范棱晚上的食物都給了弟弟,也早就餓了,卻仍不敢上前。
直到季碩開口邀請:「過來一起吃吧,你想看你弟弟撐死嗎?」
范棱這才不好意思地坐下,與弟弟一同享受這難得的美食。
小孩餓太久了,吃東西容易沒有節制,加上長期不沾葷腥,腸胃很容易吃出問題,季碩又給他們倆一人一瓶乳酸菌飲料助消化。
小孩感受到了季碩的善意,不再那麼害怕,扯了個雞腿給季碩,「叔叔,你也吃!」
季碩拒絕道,「叔叔不吃,你吃吧。」
隨後又半開玩笑嚇唬他,「不過你吃了叔叔的東西,以後得好好替叔叔打工咯,不好好幹活的話,叔叔還是會砍掉你的手的。」
小孩嚇得雞腿都掉了,連忙保證道:「我會好好幹活報答叔叔的。」
真好騙啊,季碩逗弄得逞,然後對范棱說:「吃完帶你弟弟去清洗一下換身乾淨的衣裳,髒得跟只小乞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