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立夏內心比明面上更暴躁,她明知道那個女孩有能力贏過她,卻因不敢勝過公爵女兒而放水,她們才平手的。這比直接打趴芙立夏更讓她覺得難受。畢竟武力不及同學,還能通過勤學苦練,下次再試。但母親的身份像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將她的「努力」限制在一定範圍內。滿腔勇武卻得不到公平較量的機會,奮力朝對手揮出拳頭,對手提前跪下了,她的拳頭每每只能打在空氣中。
芙立夏百無聊賴地起身,抬頭正好看見丹妮斯在盯著她。
「喲,是你。」丹妮斯外表令人印象深刻,芙立夏一眼就認出來了,「我正想著找你呢。」她大搖大擺地沖丹妮斯走來。
娥妮想護在丹妮斯身前,被她攔下了。丹妮斯也上前幾步,跟芙立夏對面而立。
「昨天之後我想了想,那樣做的確不合適,我應該多交些朋友的。」芙立夏勾勾手指,立刻有個侍從將魔法筆雙手奉上,「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芙立夏-諾博,這是見面禮。你以後就跟我混,我從不對小妹吝嗇的。」
芙立夏將魔法筆輕佻地扔在丹妮斯腳邊。
「你!」娥妮差點直接衝上來,拉嘉和利達兩個人才將她拉住。
丹妮斯保持著不卑不亢的微笑。她們正站在石子小路上,周邊都是草坪,丹妮斯抬手動了動手指,一簇紫雲英快速地拔地而起,生長到它本不該有的高度,亮紫色小花將魔法筆托起,送到丹妮斯伸出的手上,隨即整株枯萎、凋亡。
圍觀眾人無不驚掉下巴。「這是催生魔法能做到的嗎?難道是天賦魔法?」有人自以為小聲地說。
「多謝,芙立夏。」丹妮斯笑容更盛,「我叫丹妮斯-威塔勒蒂,很高興跟您做朋友。」
【「威塔勒蒂...果然...」】芙立夏也很震驚,但不光是因為特別的魔法天賦。
「我...丹妮斯,我是想說...」芙立夏結巴了起來,「對...對不起!」她居然真的道了歉,「我不該那樣做的,一切都很對不起!」芙立夏將魔法筆搶過來,拿袖子蹭乾淨上邊的土,又塞回丹妮斯手中,「天啊,我還說了你母親...真的對不起!」芙立夏轉身起跑一氣呵成,稱得上是落荒而逃。
【「天啊,她就是爾莎-威塔勒蒂的女兒!那個被母親害死的女人的女兒!」】唯有心聲久久地震盪在丹妮斯心間。
丹妮斯僵硬地愣在那,魔法筆從她手中滑落,再次掉在腳邊,被顆石子撞碎成兩半。
「少妵?少妵?」娥妮在輕輕推她,「別理那傢伙了。」
丹妮斯緩緩扭動脖頸,將視線轉到芙立夏消失的方向。
第9章 新的朋友5
爾莎是戰死的。每個人都對丹妮斯這樣說。
來送信的使者、悲切地重複這一噩耗的阿朵尼斯、將懷念付諸油畫的格雷戈...每個人都這樣說。
她突然意識到丹妮斯對爾莎在打什麼仗一無所知,並不在東域,不在格雷戈手下,她們相距較遠,爾莎參與的鬥爭應該與敵國科瑞斯特爾無甚關係。
她在紙上寫下「科瑞斯特爾」。不該如此斷言,萬一是科瑞斯特爾打算圍魏救趙,繞路襲擊別的地方,分散歌德蘭德兵力呢?並不能直接將其排除。
又或許是平民起義?儘管歌德蘭德富得流油,也不是沒有底層人造反的可能。國王因為不想宣傳而將戰役瞞下了嗎?爾莎死後這場戰爭勝利了嗎?她在紙上寫下「起義」。
芙立夏的母親,姬瑪-諾博公爵,是現任國王的堂妹,她在其中是什麼身份?起到什麼作用?她出於什麼目的、用什麼方法將爾莎害死,又偽裝成戰死的呢?她寫下「姬瑪」。
芙立夏對此表現得很愧疚,是因為她本質善良?或是姬瑪公爵本人覺得愧疚,芙立夏是被母親影響?確有這種可能,但不高。
假設姬瑪害死爾莎,又因此愧疚,那大概率是由她指揮戰役,因能力不足而害爾莎陷入險境,最終犧牲——邏輯是通的,但有個根本性的問題:國王陛下通常不會給姊妹兵權,她連親生女兒都防,何況堂妹。
她寫下關於國王的猜想,不得不說,有關王室的內容都是傳言耳聞,說不定沒一句是準的。她在「通常不會」下重重畫了條橫線,又寫下「什麼戰役」幾個字,畫了個圓將其圈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直接將芙立夏摁到牆角,刑訊逼供。但讀心術絕對絕對不能泄露,不然這條蒙受神恩的小命就得再次玩完。她只能旁敲側擊地調查,或許得利用芙立夏接近姬瑪公爵,甚至安琪洛國王。
她愛爾莎,但這份愛跟她對其她女性的愛沒什麼不同,她不可能為所有枉死的女性斷案鳴冤。可爾莎是丹妮斯的母親——丹妮斯,唯一一個在她心中占有特殊位置的人——謀殺丹妮斯的傢伙,多半是要通過傷害丹妮斯來攻擊爾莎。不然一個十歲的小孩有什麼必死的緣由?若爾莎也是死於非命,殺害她的人跟當年殺害丹妮斯的,很有可能是同一個,或從屬同一勢力。
她寫下「爾莎 = 丹妮斯」。
利達在偷偷觀察丹妮斯。【「看來她果然對文學課沒興趣啊...在畫什麼?這些圖案好像有規律?是文字嗎?」】
丹妮斯警惕地抬眼,對上利達目光。
「丹妮斯,你在畫什麼啊?這些一塊一塊的,看起來像象形文字。」利達坦率地直接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