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言辭,格外接地氣,是個人就能聽懂,且還有那麼三兩妙語,能激得那有真才實學者、想與他一較高低。
果不其然,下一位登台之人,便是北玄城中、素有急智之名的王思妙。
她如今不到二十歲,卻早為入主城管府成為幕僚做好了準備,只待年歲一到,便可參試。
登台之後,她先作調侃:
「我當是哪位豪傑,兩眼一閉就是殺,原來是為了十文錢大打出手的青龍幫啊!
「雖然我也認為該殺,但此言出於青龍幫幫主之口,實在令人不敢信服,恐教諸位以為——聽了他的話,就會混成他那個鳥樣子,這可如何是好?」
待台下眾人笑作一團,將注意力迴轉過來,李思妙這才正經說了下去:
「其實剛剛那位「豪傑」有一言不虛,他說恐無端生是非,只有千日做賊、哪裡有千日防賊的?
「就算沒有前世恩怨,可家主之位只有一個。
「你得了我就沒了,就算不想要,那時錦也會以為她想爭。
「如此猜來猜去的,誰也沒法子信誰。
「說不準為了兩人的爭端,生了無數是非、牽扯進來無數人,到時候,這人命官司怕是不少!
「……
「既如此,還不如快刀斬亂麻,除去時錦一人,可消弭紛爭,一味退讓只會生亂象,起戰不是為了爭權,而是為了止戈!」
摘星樓駐守於此地的弟子,也在看著熱鬧。
「果真有些急智,道理無上下,但說法有高低。」
「正是如此,這李思妙能在鬧劇之後、迅速將眾人視線挪在她身上,也不在市井街頭擺文人雅士的架子,還能在最後扯個「大義」之旗。
「學識德行暫且不知,倒是能算得上個能人。」
「對了,咱們摘星樓親傳弟子考核結果出來沒?」
「還沒呢,就這幾天了, 你聽說沒,之前那呼聲頗高的祝無邀,好像不一定能得到親傳弟子之位了……」
「啊?!」
「聽說有人比她答得更好,顧師姐雖然很欣賞祝無邀,但為了給諸位同門公平,她還是向長老力爭、要求對弟子一視同仁。」
「顧師姐當真是高風亮節之人啊……」
祝無邀站在人群之中。
她看向台上辯文論道之人,駐足聽了許久。
當初寫這篇話本時,兩人的爭端剛剛拉開帷幕,如今不過短短几月,話本中的時槐與時錦,故事依然在繼續,然而作為原型的兩人,早已「被」決出勝負。
祝無邀在台下聽了會兒,然後轉身。
獨自向南方走去。
直到走出很遠,以其神識之廣,依然能夠聽到辯文之聲,紫氣玄境中的場景只有寂靜,如今,耳邊的風聲、人言,卻足夠清晰——
「不過是棋子與棄子之爭罷了。
「若留下時錦,她或許會成為贏家、或許會落為敗者。
「可如果殺了時錦,則前世之局、今生仍在。
「時槐依然困在上一世、時家夫妻為兩人設下的局中,她只會成為淪為局中的棋子。
「如此行文,則既不是妙筆,也不是敗筆。
「只是俗筆而已。
「有兔死狐悲之哀,而至哀之事為——吃到肉的狐狸不悲反喜,以為占到了利益,作盡幸災樂禍的小人之態。
「殊不知,輸贏不由己,進退不由心,今日狡兔既死、來日說不定閘刀當頭。
「將時錦當作敵人,可笑、可笑……」
第356章 當殺之
「就這麼放人走了?」
方掌門倒是沒想到,顧亦觀竟能容得下這樣的結果。
低頭看向祝無邀的作答,只有短短一行字:
「可逝不可陷,可欺不可罔。」
這是祝無邀在前世看過的一個故事——井有仁焉。
各家對於這個故事,有不同的註解,因此井有仁焉的故事,也有不同的版本。
但大體意思相同。
說得是有位仁者掉進了井裡,你作為追求仁義之人,被告知了此事,要不要犧牲自己,跳下去救人?
孔子說:
「若路遇此事,正常人都會站在井邊施救,哪裡用得著犧牲自己跳下去?」
「提出這種問題,目的就是設下陷阱、來刁難人。」
「若是正常救人過程中不小心死了,那也沒好埋怨的;可若是被有心之人、故意陷於這種兩難的道德困境,應當置之不理、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不小心被忽悠過來就罷了,若真去思考該犧牲誰、又該救誰,陷於糾結迷惘之中,那才是真正的愚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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