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寒山指教?」
她歪了一下頭,好像有些不解,又好像覺得好笑:「……如果現在書吏缺人手,有讀過書的士人來請求你給他們一個位置效力,老闆怎麼辦?」
裴紀堂睜開眼睛,看向嬴寒山。
「老闆自己有數,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她說。
晌午後來的七個人被安排到了一間堂屋裡,每人領到一份算學題,並著一段帳冊抄寫考試。雖說分數有高有低,但最次一個也勉強通過了這場小小的選拔。她們錄了名字,領了防寒的衣袍和證明身份的腰牌,在太陽開始向西傾斜之前跟上了檢查的隊伍。
走在最前門的更夫頻頻回頭,和他們一起走的書吏大多數保持著沉默,但臉色像是被凍過的菜一樣烏青。到散開各自檢查房屋時有人悄悄地對身邊人抱怨:「誰這麼胡鬧叫一群女子來摻和,這是女子能做的事情嗎?」
被抱怨的那個乾笑兩聲:「早先淡河還打仗的時候,咱們那個嬌小姐一樣的長史就在死人堆里到處跑,裴刺史也縱著她胡鬧,如今不知道她還是誰給裴刺史灌了什麼藥,叫一群女子來作書吏了,且看吧,且看吧,風大雪急,她們走一陣子就回去烤火了。」
風雪亂了這段對話,或許有人聽到,或許沒有。秦蕊娘在風裡抬起頭來,雪落在她的睫毛和額發上,慢慢融化消失。
她仰頭看著將要暗下去的天幕,那雙眼睛裡沒什麼爭辯的意圖,也沒有退縮。
那之後的下一個清晨,她們仍舊出現在隊伍里。質疑的聲音逐漸變小了,抑或者是那些綠著臉的書吏沒精力再去嚼舌根了,開始有來不及修繕的房子漏水,牆面被雪水泡酥壓垮,他們不得不先集中轉移這一部分人。
雪融了之後就是泥水,覆蓋上新雪就成了冰碴子,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直響。走在前面還好,走在後面就是踩在冰上,冷不防就要摔一跤。很快這群人看起來就分不太出性別了,誰的手都凍得發紅,衣服上有幾道印子。
秦蕊娘聽到同行的女子裡有人似乎在抽噎。
「別哭,」她低聲說,「命且沒過一次,眼淚還沒流幹嗎?」
那個抽噎的聲音停下了:「我沒哭,秦姊,我是讓風撲著了。」
她點點頭,把臉轉向前方。
這就對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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