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怕的壓迫感也沒有消失!
他從溪邊離開, 緩慢的在花叢間走了幾步,取下草帽輕輕搭在竹簍上, 一邊環顧四周一邊抬手虛虛的摸了下後頸。
腺體從剛才起就有些不適, 就像是生物遇見了高於自己的其他生物時所產生的本能反應一般,溪邊安靜, 他卻覺得危機四伏。
方才還熱到不行的身軀此刻被風一吹, 只覺得汗毛聳立的寒, 這還是他醒來後第一次感到緊迫, 身上每一塊肌肉自發的緊繃起來。
一定有什麼東西,就藏在附近看著自己!
虎,狼, 或是別的什麼獸類,又或者……
他腦海里再次回想起剛才那幾個村民的話,額頭緊張的滾下汗滴。
……又或者,是他們說的那個瘋子!
難不成自己以前是報喪鳥的人?不然為什麼會被盯上?
短短一瞬的時間內凌灼思考了很多,可每每想要細想自己的過去時,腦子就會變得一片空白, 還有些暈。
未知的敵人和缺失的記憶,這讓他更加感到不安。
他緩緩的垂下手,從纖細的腰後摸出了綁在那的短刀,反手握在手中,集中注意力警惕四周。
在狩獵中,這便是場博弈,獵物和獵人無聲的對峙,等待著對方先露出破綻。
倏的,凌灼聽到身後的花叢傳來了細微的動靜,立馬將刀橫在身前,動作敏捷的轉身,卻只看到了幾朵搖晃的鮮艷花朵,在十米開外的位置。
這些虞美人纖長的花枝長的很高,有些已經高過他大腿的位置,藏些小動物還好,藏人卻有些困難。
思及此,凌灼神情稍微放鬆了些,不是人的話,動物就沒那麼讓他害怕。
他持刀的手垂下來些,節省力氣的同時調整了下刀的角度,使刀尖朝下,更便於對付猛獸。
動作間那細微的動靜又從另一邊響起,他再次快速的轉身,依舊只看到了空空搖晃的花,發出動靜的東西還是不見蹤跡。
但這次花朵搖晃的距離似乎近了不少。
再響,再轉,依舊沒有捕捉到對方的痕跡,距離卻在這數次響動間越來越近,只間隔五米了。
凌灼忽然生出種自己落入陷阱的感覺。
這個想要狩獵他的獸,那些聲音是它故意發出來的。
就好像在觀察獵物的反應,又或者是在戲耍他,所以才故意從四面八方發出動靜,看他像個茫然掙扎的小傻子一樣站在原地,被對方一點點縮小的包圍圈困住。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應該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勁時馬上離開,那才是正確的應對方式。
「呼……」凌灼深吸了口氣,壓低的眉眼變得冷冽,調整狀態的同時他不爽於這種戲耍,咬著尖尖的犬齒低喝:「滾出……」
「來」字還未脫口,身後忽然有陰影將他籠罩,他只來得及扭過頭,視線還未觸到那陰影,人就被狠狠的撲倒在地。
大片的花朵被他壓在身下,擠壓出的花汁轉瞬就浸透了他的衣服,青草香花香雜糅著他被驚出的信息素,縈繞在這被壓塌的一小片花間,過高的草叢將他的身影完全遮擋,放目望去溪谷又是一片祥和靜美。
只有凌灼清楚他自己此刻有多危險。
一種帶著濃重灰燼感的信息素強勢的充斥在這方寸間,將他的味道全部掩蓋,壓制的他透不過氣,空氣也好像完全被這股信息素所取代,他仿佛置身火場的人。
將他撲倒的也根本不是什麼野獸,是個人類。
他看不清對方樣子,因為他是被面朝下撲倒的,下巴磕在泥土裡,那個瞬間他險些咬到舌頭。
執刀的手腕被來人用力的攥住,壓在花上,他吃痛,手指握不緊,刀就掉在了一旁。
而來人另一個手就按在他的後腦勺上,這人手掌很大,幾乎將他整個腦袋扣住,膝蓋也是橫過來壓著他的雙腿,令凌灼完全動彈不得。
這人的體溫非常高,隔著衣服,凌灼也能感受到對方狠狠壓在他背上的胸膛,滾燙的快把他融化,可他壓在身下的擠碎的花汁又是涼的,兩方溫度在他身上碰撞,倍感煎熬。
身後這人身形應該非常精悍,至少比他高大很多,那些繃緊的肌肉硬邦邦的硌著他背上凸起來的蝴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