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神色微微一凝,隨即淡淡道:「他是巡檢司使,來問些案子的事,例行公事罷了。」
袁子昂皺了皺眉,顯然對赫連信沒什麼好感,語氣裡帶著幾分不屑:「哼,他那張臉,看著就讓人不舒服。阿宴,你可別跟他走得太近,那傢伙心思深得很,誰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宋昭輕笑一聲,語氣淡然:「我心裡有數,你不必擔心。」
「唉,說起來都怪我,」袁子昂撓了撓頭,臉上帶著幾分自責,「那日要不是我在畫舫上慶生,你也不會遭此大難。這幾日,我天天纏著父親破案,非要抓住那伙賊子,抄家滅族,為你報仇不可!」他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憤慨,隨即又露出一臉天真,湊近問道,「阿宴,你知道是誰想害你嗎?」
宋昭看著他清澈如水的眼眸,心中微微一嘆,輕輕搖了搖頭。
袁子昂是南州刺史袁大人的幼子,家中排行第三,自幼便備受寵愛。他天性純真,心思單純,從未真正涉足過外界的爾虞我詐,仿佛一朵未經風雨摧折的花,始終活在家族的庇護之下。
也正是因為他這般純真的性子,宋昭與他相處多年,他竟從未察覺她女扮男裝的秘密。
袁子昂不再追問,而是神神秘秘地說:「剛從京都得到的消息,你猜怎麼著,太子殿下被陛下訓斥,出京了。」
「你說什麼?」宋昭震驚。
第5章 行蹤醒來後一言不發
袁子昂眨了眨眼,幸災樂禍地笑了笑:「太子被陛下當庭擲了摺子,連夜譴去了皇陵!堂堂儲君被發配去守陵,可真是——」他邊說邊擠了擠眼睛,手指蘸著茶水在案几上寫了個「祭」字。
宋昭神色微凝,太子被譴去皇陵,絕非小事。面上卻不動聲色,淡淡道:「消息可靠嗎?」
袁子昂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當然可靠!你也不想想我是誰,准錯不了。」
袁子昂的母親鄭氏,是當朝貴妃的族妹,他又常常以貴妃之子——五皇子的表弟自居,在南州很是招搖,消息自然靈通一些。
宋昭點了點頭,心中卻隱隱生出一絲不安。太子離京,朝中局勢必然動盪。父親如今正在江州平叛,已經許久沒有收到消息了,京中主導平叛的正是太子蕭鉞,怎會突然被陛下問責?
她沉吟片刻,低聲問道:「可知道陛下為何訓斥太子?」
「這我就不知了,」袁子昂懶洋洋倚在案几旁,拈了塊芙蓉糕塞進嘴裡,含糊道,「不過聽說是白日裡八百里加急的摺子送到御前,陛下當庭摔了茶盞,當夜太子便啟程了。」
宋昭指尖微微一蜷,垂眸盯著案上青瓷茶盞,茶湯映出她微顫的眼睫。心中卻暗暗思忖:八百里加急,會不會是江州戰事?
一年前,竟陵王打著清君側的名號,在封地夔州起事,一路北上勢如破竹,沿途地方豪強、流民盜匪紛紛投奔麾下,勢力迅速壯大。朝廷聞訊大驚,急調忠勇侯率軍南下平叛。兩個月前,竟陵王被大軍圍困江州,遣使者前去京都求和,梁帝一時還沒有決斷。
宋昭突然想起「若侯府世子死了,父親麾下的宋家軍,恐日後無主」的流言。父親只有阿弟一個兒子,母親身故後,他一直未娶,身邊連個侍妾通房都沒有。
父親曾隨梁帝出生入死,北上征討北戎,南下平定南陳,率領宋家軍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戰功。大梁建國之後,受封鎮南大將軍,領兵二十萬常年駐守南疆,然朝堂之上,早有猜忌之聲。若這次叛亂未平,那父親的兵權……
袁子昂咽下糕點,忽然壓低聲音,「阿宴,你說……會不會是那位的手筆?」他沖東面努了努嘴,又伸出了五根手指,暗指東宮那位向來與五皇子不和。
宋昭指尖漫不經心撥弄著腰間香囊,隨手抓起案上泥金摺扇「唰」地展開,笑道:「那你可問錯人了,我對朝堂之事一無所知,管他們呢,反正離南州上千里遠,倒是袁三哥將來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宋晏就行。」
袁子昂是五皇子表弟,將來如果是五皇子上位,他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袁子昂卻「嘁」了一聲,歪倒在榻上:「飛黃騰達就算了,只盼著別到時候連累我們袁氏就好。」又長吁短嘆地道:阿宴,我父親馬上要調回京都了,我再也不能同你畫舫夜遊,春風樓聽曲了。京都到處都是規矩,個個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誰耐煩去啊。」
宋昭任憑袁子昂一頓牢騷,只是目光微沉,心中暗自盤算:朝堂之事,牽一髮而動全身,太子離京,袁大人回京,或許只是一個開始。她抬眼看向窗外,天色漸暗,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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