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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嬉笑著,繼續上宮牆值守。楊寄突然問道:「欸,你上次說的,皇后或許姓趙,可是指太后家的女郎也有機會?」

曾川低聲說:「但願不姓趙罷!若是長得跟太后似的,呵呵。當皇帝還不如我們這些人有福——想娶個看得順眼的都難。」他低低地「噓」了一聲,示意楊寄不要再多嘴多問了。

十歲小皇帝的大婚,於楊寄不過是個八卦消息,閒來說嘴玩玩。對有些人,卻是要緊的事。

朝中太傅,任尚書令的庾含章,這日下朝回府,家人喜滋滋過來報告:「郎主,王妃今日歸寧,來看望郎主和夫人。」

庾含章的第一反應是輕輕一蹙眉,旋即才舒開神色,淡淡說:「王妃在哪裡?」

「在夫人房中陪著呢。」

「嗯。」庾含章微微點頭,寬大的袍袖隨著他手的抬起而在春風中拂動,「我今日有些頭疼,去書房獨宿。」

他在書房坐著看了一會兒書,果然門口通報來說,建德王妃前來拜見問安。他點點頭,一會兒便聽見女兒沉靜的聲音:「阿父,聽說頭裡疼,可需叫個醫士來瞧瞧?」

庾含章含笑搖搖頭:「不必了,不過是連續幾日不曾睡好,今日又吹了風,晚上疏散一下自然會好的。」他眼風一掃,王妃庾清嘉心領神會,對外頭侍女道:「阿父頭疼,最怕攪擾,今日我來伺候,你們取份茶具來,然後遠遠候著就是。」

茶荈在當時被認為有強身去病的作用,庾清嘉扇旺小風爐,按著最精細的步驟,為父親烹茶。庾含章靜默地看著女兒寧靜安詳的神態,最後伸手在她眼角撫了撫,太息說:「你才二十出頭,怎麼眼角就有皺紋了呢?」庾清嘉的手頓了頓,勉強笑一笑說:「花兒開到極艷,也會開敗的。女兒不服天命怎麼行?」

「他……對你還過得去麼?」

父親只敢用「過得去」這個詞,庾清嘉便覺鼻酸,笑容更加苦澀:「女兒自己願意的,便也不覺得多苦。」她的動作明顯澀滯許多,耳畔響著父親的聲聲嘆息:「唉,當年一步錯,卻是害了你!」

「阿父。」庾清嘉慢慢恢復了烹茶動作的麻利,小心往沸水裡撒了細鹽,撇去水膜,重加涼水,看了看茶末的顏色變化,才蓋上爐蓋,靜俟水再次沸騰,她氣定神閒,恍若一切都只是在說別人,「阿父沒有錯。女兒姓庾,便不僅是家中的女郎,他人的妻子,亦是庾氏的族人,肩上負著這樣的責任,其實比起家中叔伯、兄弟,已然是輕了許多了;若與貴妃當年的犧牲比較,更是羞於相提並論。」

當年,宮闈驚_變,朝中暗流涌動,皇后的桓氏一族,與貴妃的庾氏一族,豈止是後苑爭鬥,亦是前朝的爭鬥!庾含章為平息兩姓的仇讎,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桓皇后的幼子皇甫道知,又與桓氏、王氏聯姻,穩住朝中局勢。

「可是,你姑姑,畢竟還太年輕啊!」庾含章搖搖頭,「未嫁時一切太順利,她也太自負,小看了局勢。先帝是寵她而不喜皇后,不僅是母愛子抱,也確因太子太不成器。可是,朝中這些盤根錯節的門閥士族,哪裡輕易買帳!微妙的平衡一旦打破,就不是那麼輕易可以再權衡好的。你姑姑她不知道,並不是兒子登上帝位,就能掌控一切的!鬧到後來那樣,她死得也不算冤枉。」

庾清嘉默默聽著,連水沸騰了都沒有覺察。先帝糊塗,偏寵而不問局勢,後宮后妃不睦,皇子們各懷異心,已經不是一日之寒。庾貴妃不甘聽命於兄長,不願意在優勢之中還一再退讓,終於鬧出宮變。而各藩王各懷私心,藉機起兵,打得中原大地一片喧囂鼎沸,民不聊生,而異族覬覦。很快,便有北邊燕國的敵酋,揮師南下,一舉攻破黃河沿岸四座重鎮,搶到了黃河之北的大片土地,而青州、兗州,乃至洛陽,全部告急。

庾含章力排眾議,自甘服輸,命開放越地至京的一切關卡,又命秣陵太守投降於建德王皇甫道知,將他迎進建鄴,主持朝局。

而皇甫道知也是這時候才發現,視角不同,而視域不同,他以為自己功成,是母族桓氏給他製造的便利,卻不料反而是岳家庾氏幫了大忙。建鄴城中,屬於皇帝自己的軍衛,仍有拊背扼喉的力量——而這軍衛,分屬各大姓世家,各為其主。而其時,北邊已經處於一觸即潰的邊緣,而其他幾王仍在爭功、爭利。皇甫道知若還糾結於一己之私,勢必斷送大楚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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