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用了。這時,門「砰」地打開了。沈沅披著棉襖,橫眉怒目,對楊寄低吼:「進來!」楊寄垂眉耷眼的,弓著腰亦步亦趨跟著,內室溫暖,熱氣痒痒地撩撥鼻子,只覺得好大的一道鼻涕,不聽使喚地要往下流,他拼命地吸溜,可還是控制不住。
一團香香軟軟的羅帕丟到他懷裡,伴著的還有一聲「擦擦!」楊寄一犟都不敢犟,乖乖擤了鼻涕,把髒帕子握在手心裡,嬉皮笑臉往被窩裡鑽。沈沅拉他,哪裡掙得過男人家的力氣,見他死皮賴臉拱在被窩裡,把自己裹得跟剛「上山」的蠶寶寶似的,只能氣得坐在一旁的熏籠上,叉著腰問:「今兒賭得盡興了?」
楊寄就知道她氣的是這條,在被窩裡滾了兩滾,笑道:「逢場作戲而已嘛。」
沈沅冷笑道:「喲,納妾是逢場作戲,逛窯子是逢場作戲,賭博也是逢場作戲,你還有啥不是逢場作戲?」
楊寄正經八百地說:「你二兄說,成大事者——都要會演。逢場作戲,不就是演麼?」
沈沅哼了一聲:「那看來,你對我也是演戲咯?!」
楊寄涎著臉說:「也演,比如說,我嘴裡喊著懲罰你,其實呢,那是疼不夠你,最後被你咬得遍體鱗傷的。」
沈沅母老虎一樣撲過來,揭開被口,在他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楊寄疼得一哆嗦,但是也恰逢時機,趕緊伸手把那圓圓的窄腰一抱,箍緊了不肯放手。沈沅掙了幾掙,他已經開始親吻了。口腔裡帶著淡淡的酒氣,頭髮間散發著他獨有的氣息。沈沅咬了咬他的嘴唇,他卻沒有絲毫鬆懈,反而舌尖探得更深,含含糊糊說:「你咬下我的舌頭吧,我們兩個並作一個……」
這個無賴兒郎!沈沅又是無奈,又是有些消氣了,只好任他輕薄。
楊寄本來就鼻子不通,這會兒一頓深吻下來,氣都沒透過來,眼前黑蒙蒙裡帶著些閃爍的金花兒,半醉的頭腦愈發迷濛不清,倒也有別樣的飄飄欲仙感。他好好地呼吸了幾口,手又去摸沈沅的褲帶。沈沅扭了扭,打算好好吊一吊他胃口,沒想到這醉鬼剛把手伸在她溫暖的肚子上,就「呼呼」睡著了!
這樣沒心沒肺的日子並不能過太久。屯兵在歷陽的楊寄很快接到了建鄴發來的聖旨,命他整頓好隊伍後,把大軍分散,交付給周圍幾個郡的郡守管理——大約之前北府軍里的那幫賊囚徒造反殺主帥的事件,還是給他們製造了一些陰影。
手握兵權而不遵聖旨,等於把「造反」二字寫在臉上,楊寄現在仍沒有實力與皇室及天下人對抗。當來自廣陵郡守那裡的參軍,帶著二千廣陵兵,表示要過來接管西府軍的時候,見到了一幕奇景。
經歷了戰火的歷陽,到處「叮叮噹噹」在修城牆,城門更是釘得七零八落,名曰正在重新加固、刷漆。廣陵參軍脖子都仰酸了,才得到那些懶洋洋的西府守軍的一兩句話:「開城門?笑話!開完了,你再給我釘回去?」那守軍指了指城門,翻了一個大白眼。
廣陵參軍道:「吾郡牧乃受朝廷旨意……」
西府軍道:「吳郡牧奶瘦是誰?沒聽說過。朝廷旨意也要講理吧?你叫朝廷來看看,這會兒這裡可以隨意進出?」
廣陵參軍忍了氣說:「那你傳報楊領軍,請他點五萬人,明日日落前隨我去廣陵值守。」
城牆上那個瞪了瞪眼,最終沒好氣地說:「行。那你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