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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不講了,洗著碗。

林晉慈卻明白,明白小姨說出來的,也清楚沉默的部分。但她不想聊這些,就裝作不懂,認真擦盤子。

過了一會兒,小姨想起一件事,換了要笑不笑的表情望著林晉慈,又顧著外頭聊著這次過來要見哪些親戚的林家父母,壓低聲,問她忽然想起來的一件事。

林晉慈讀大學的時候,有一次得了流感,本來約好周末去家裡吃飯,但電話打來說去不了了,人在醫院。林晉慈不要她操心,可她哪能放心得下,著急跑去醫院。

沒想到林晉慈已經有人照顧。

那陣子,崇北流感很嚴重,醫院人山人海,連走廊都排滿了臨時床位。而小姨從護士站找去,林晉慈住在一間單人病房,床頭擺著鮮花,手背扎針,正吊著水,可能是嫌腥,別著頭,不肯喝鴿子湯。

病床前的轉椅上,坐著一個身量很高的男生,在林晉慈說「小姨,你怎麼來了」後,男生也放下湯碗,立即起身,不太好意思地喊了一聲「小姨好」。

只是時間過去太久,當時那個男生又戴著白色的醫用口罩,除了高,小姨記不起匆匆一面的其他印象了。

「是小傅?還是成寒?還是旁的人?」

被勾起記憶的林晉慈,手上擦碗的動作停住,輕輕「啊」了一聲,聲調不明顯,小姨分辨不出這是記起來,還是裝傻忘記了。

小姨一嗔,好笑地打趣說:「人家好歹也是一片真心對你,那時候在醫院忙前忙後的,這麼沒良心,這就把人家忘得乾乾淨淨了?」

「不是,沒忘。」林晉慈說。

林晉慈想到,不久前,她實在不想傅易沛和她的父母繼續共處一室,被詢問一些傅易沛根本不需要回答的問題,便想拿話把人支走,她對傅易沛說:「你不是還有事嗎?你先去忙吧。」

殺青突如其來,傅易沛眼裡可以稱作愕然的停頓,出現得極少又短,幾乎無法被肉眼捕捉,所以在林晉慈父母和小姨的眼裡,他只是面帶笑意地跟他們妥當告辭。

像他之前一次次配合林晉慈那樣。

林晉慈無論說什麼,他都不反駁。

傅易沛真的離開後,林晉慈心裡浮現一些不舒服的感覺,她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一直都很過分。

小姨說她沒良心,也沒有評錯人。

無論從前,還是現在,傅易沛都對她很好,昨夜的細心照顧,今晨的處處遷就,還有更久以前……但林晉慈是這樣固執自私,恩將仇報的人,除了不好的回憶,什麼也沒有回報給他。

高中時,她曾當著傅易沛的面說討厭他,就是不喜歡他。

即使在麵館傅易沛像沒聽到一樣,沒有任何動怒的跡象;即使有朋友們的寬慰。林晉慈周一進班,再見到傅易沛,還是初初體會到一種背後說人壞話的愧疚。

她的座位跟傅易沛的座位離得很近,同在後排,隔著一條過道。

有人發試卷碰倒林晉慈打開的保溫杯,傅易沛從過道走來,反應很快,扶了一下,然後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動作太快,也太自然,以至於林晉慈覺得扭頭再去說一句謝謝會有點刻意。

索性就不說了。

額前的劉海輕垂,在紙頁空白處投下淺淡的影,筆握在手裡,她就像沒察覺有人碰倒杯子那樣,一併不知道有人幫她扶了。

杯子裡晃動的水,無人知曉地平息。

那種猶豫要不要跟傅易沛解釋「討厭」何來的念頭,因為他這樣不計前嫌的關照,更深地壓了下去。

她沉默,繼續解自己的題。

因為從未同傅易沛親近過,所以林晉慈也不曾察覺得知「討厭」後傅易沛的疏遠,就像相距一千米的人又朝後挪了一步,很難察覺彼此之間的距離變得更遠了。

那天午休,林晉慈不在班裡,有個自詡「真性情」的女生公開評價:「林晉慈是很聰明,可就算她成績再好,哪怕她之後保送崇大了,我還是覺得她性格有問題,一天天不知道在清高什麼,也就是運氣好長了個好腦子,老師都捧著她,你看我們班,有女生喜歡她嗎?一個也沒有,就連傅易沛教養那麼好的人現在都避著她,她是什麼人,可想而知了吧?」

南安高中有自己的校內印廠,只是許多設備老舊,印出來的東西質量堪憂。各班課代表每次去拿學校自印的卷子都有規定的流程,要自己數出來,再登記帶走。

但那陣子林晉慈每次去拿,九班的物理卷子都已經數好了。

那天也是,架子上,一沓A3大小的卷子上黏一張便利貼,寫著「高二(9)班/物理/第11期/共46張」,林晉慈一直很討厭碰印刷墨油,洗不乾淨,每次數完卷子回來,總會在上課的時候分神,拿出濕紙巾,用力地試圖擦除。

本來因為今天又不用數卷子弄髒手,心情不錯,不想走到班門口,聽到這段指名道姓的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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