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唇已然乾澀,但是執拗的他扭頭道,「不吃。」
一點都沒慣著的孟簪點了少年的穴,趁對方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把饅頭扔進了對方的口中。
半晌後被解了穴的少年顯然是生氣了。
抿著唇,一個字都捨不得開口了。
「你想餓死在這裡?不是吧,世界上有那麼多殘忍的死法,你一定要選擇這最殘忍的一種餓死嗎?」
孟簪苦口婆心奉勸道,「而且,一旦你死了,你父母一定會難過的,你的親人會為你痛哭流涕。」
「我沒有父母,也沒有親人會為我的死哭。」
孟簪:……
坦誠地讓孟簪無從安慰,她別過頭,正經道,「既然如此,那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孟簪的話顯然沒有引起少年半點的回首。
「跟著你被抓到這土匪窩裡來嗎?」面對少年的冷嘲熱諷,平日裡被嘲諷慣的孟簪不過覺得是灑灑水,連那些人的十分之一惡毒都沒有。
「嗯,就我,信不信?」
後來孟簪真得帶他離開了。
那天她背上行囊,替這個小瞎子系上白綾。
從初見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兩個人終會離別,卻如何都沒想到離別後的再見會是在無花宗。
他轉身成了她那眾人敬仰、霽月清風的小師弟。
眼睛好了,實力和天賦也遠超於她。
「小瞎子?」孟簪站在人群中間,直接呆在了原地。
那站在掌門旁的少年身著朱紅雲雁錦衣,腰繫著墨色寬帶,光影婆娑落在他的身上,好像發著光,那過去再熟悉不過的故人此刻在孟簪眼中顯得陌生極了。
眉間硃砂依舊,熟悉的面容比起她記
憶中的長開了不少,他擁有一雙很好看的含情眼,那是孟簪第一次知道這件事。
不再是那雙記憶中灰暗而無神的眸,少年的眼眸如墨,微微彎起時,仿佛是呼吸都為之暫停,讓孟簪眼前浮現東風夜放花千樹,千樹萬樹梨花開的盛景。小師弟站在人群中間,只是一眼便讓她的目光為他駐足停留。
「哇塞,聽說小師弟這次又拿了內門的第一!」
「過幾年,等小師弟去參加仙門大比那不得是妥妥的魁首!把那些個看不起咱們宗門的人,臉打得火辣辣的哈哈哈哈哈,讓那些人看不起咱們宗門!」
「小師弟如此優秀的弟子,還會挑燈練劍,我等還真是自愧不如!」
這位俊美無雙、天賦超群的小師弟和她記憶中饑寒交迫,可憐弱小的小瞎子全然不同,可孟簪卻又那樣欣慰,在那些不見的日子裡原來彼此都有好好過日子。
後來,外門的她也是從旁人口中聽說了不少有關於他的傳聞。
有人說小師弟脾氣很好,心胸坦蕩,很多人都喜歡他。
有人說他那雙含情眼看誰都是有情,以後能與他相伴的女子很是幸運,能被這樣一雙眼天天望著。
有人說,再過個幾年,小師弟的劍術天賦一定不在劍宗那位之下,往後的成就也必然不會比那位劍宗的掌門低。
種種所云,在今日孟簪看見長得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師弟,拿著刀,抵著對方的臉,輕笑了聲,「不過是毀去了容貌而已,叫什麼?」全部化為了雲煙。
吃了咒丸的黑衣人終究沒敵謝赴星,那面目已經不成樣子,他痛苦地出聲,卻也再也無力掙脫。
孟簪從美夢中驚醒,看著冰冷的現實深刻意識到——外面廣傳脾氣很好的小師弟其實脾氣一點兒也不好!
孟簪默默扶額:多年不見,自己這傻白甜的小師弟不知怎麼的竟然還是被養歪了。
看見這般血腥場景的孟簪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後退中無意踢到了什麼,發出的聲響在這靜謐的長夜中清晰地響起。
這一刻,孟簪回頭,透過門縫對上了不遠處小師弟的目光。
他看見自己了。
完了。
孟簪覺得這回自己算是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