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抿嘴笑笑,只說:「那就先和我學吟詞吧。」
「奴又不是營伎,學這些幹嘛?」溶月收拾收拾營帳里的髒衣服,「奴的本分是伺候您起居!」
鳳棲依然不解釋,自己緩緩吟道:
「照野旌旗,山重地低,東風漸綠草木。
西風殘馬,隔欄泉音空訴。
高樓浮雲今何處,風捲地,百草折覆。
有歌姬,疊鼓二刻,望斷來路。
萋萋茂林多煙柳,盼歸燕北來,梧桐春樹。
登臨庾樓,黎明相望三途。
折轉雁道付新曲,天涯游、水脈蕭疏。
向三更,鐵衣寒透,窄徑難步。」(1)
她吟誦的聲音也有韻律一般,即使沒有樹葉吹出的曲子伴奏,也宛若歌聲。
溶月雖然聽不懂詞裡的意思,但是好聽的東西人所共愛,不由就捧著一盆衣服怔怔地聽起來。
鳳棲吟唱完一遍,偏著頭對溶月笑道:「詩詞自有韻律,誦起來朗朗上口,絕不會比你在王府讓背的家規難記。咱們不急,慢慢來,我教你吟誦詩詞。」
溶月彆扭了一會兒,然而營地里也實在沒有她太多的活計,加之鳳棲一直軟軟地拉著她的衣袖,「試試嘛,試試嘛」說個不停。溶月心一軟,也就答應了。
她想:這位小郡主嬌媚可人起來,真是我見猶憐!怪不得冀王對她神魂顛倒,即便是縱火逃跑、拒絕圓房、榻上互毆……這樣會叫男人忍無可忍的事情她做了一件又一件,冀王也不過輕拿輕放,小小教訓一頓就算了。
她又暗想:但現在這又是哪一出呢?不會又想著要逃跑?
之前鳳棲確實提過,不過提了一嘴也沒再有後話。溶月看這鐵桶般的軍營,想想也沒轍逃出去,只當她是胡思亂想的。
此刻溶月害怕起來,祈禱鳳棲不要再使么蛾子了,實在太嚇人了!
轉念又自我安慰:說不定鳳棲心意已經扭轉了,填詞唱曲,不就是用來討男人歡心的麼?他們夫妻要是能琴瑟和鳴,溫凌也不至於三天兩頭動手,鳳棲也不至於三天兩頭挨揍,她這做丫鬟的也不至於提心弔膽:既要擔心主子,又要擔心自己。
這麼自我寬慰,便覺得一定是真的了,倒又祈禱他們倆趕緊和好,於是點點頭,努力開始背那首詞。
這日溫凌處理完軍務比較早,回來的路上,他老遠就聽見些微的樂聲,問他營地邊的哨兵:「是北邊兒的營伎過來了?」
哨兵搖搖頭。
他循著聲音走,很快到了自己常住的營帳附近他除中軍帳用來商議軍務之外,日常睡的帳篷有好幾座,是用來疑兵的音樂很奇怪,「嗚里嗚嚕」的,輕快又乾淨,好像是從鳳棲所住的那一間傳來的。他的好奇心頓時被勾了起來。
不由往那裡走了好幾步。
不過步子又停了下來。
白天他差點興動,給那小混蛋一句話說清醒了:自打并州援軍在忻州西城展開巷戰之後,夜裡貪圖溫柔鄉的士兵被冒出來的南梁人殺掉了不少,所以他以身作則,明令禁止將士睡女人,要等徹底消滅援軍後再說。他一直嚴守自己下達的軍令,所以出了營帳之後,硬是用冷水擦了幾把臉,把那蓬勃的欲望給壓制了下去。
忙完一堆事後,心裡有些失神,腦海里仿佛總縈繞著她的模樣。痛定思痛,告誡自己今日要遠離她所居的營帳,不讓自己被美色迷失心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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