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呀,我當然不會說了!像姜培生那種人,我還覺得他配不上你呢!」陳婉萍伸出擦傷的手心,說:「我覺得爸爸說得對,小兵頭子沒一個好東西。放心吧,我自然有辦法,堵我姨母的嘴。」
「話也不能這樣講。」陳瑛聲音極低地回了一句,婉萍側頭看了她卻沒有繼續搭話,接著兩個人又聊起來學校的瑣事兒,快六點時終於走回了位於丁家橋的陳家小院,開門的是繼母夏青。
她一眼就看到婉萍被擦破的膝蓋和掌心,驚聲叫起來:「唉呦,我的小祖宗啊!你這是怎麼了?你去哪裡了?怎麼手也破,腿也破的?」
「我們去了趟教導總隊,」陳瑛回答說。
聽到院子裡的對話,婉萍的父親陳彥達從屋裡衝出來,大聲說著:「怎麼回事!小兵頭子欺負你倆了!」
「沒有沒有,」婉萍見到父親這樣子,連忙擺擺手說:「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跟人家沒關係。」
陳婉萍的話讓陳彥達一下子警覺起來,盯著女兒,試探著問:「你見到那個姜培生了?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陳婉萍提高聲音對父親說:「你可放心吧,我和表姐都不會跟他有什麼關係的!你不曉得,我就是被他長相嚇得摔了一跤。那人奇醜無比,方臉、闊嘴、蒜頭鼻,又黑又胖,胳膊上全是疙瘩肉,分明是個書里掉出來的黑旋風李逵,像山里成了精的野牛一樣。反正是丑得不能看!」
聽婉萍這樣說,陳彥達鬆了口氣兒,而後又伸出手戳了下婉萍的腦袋:「講過多少次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不喜歡他我當然是放心的,但這種埋汰人的話,以後也不准再講。」
「曉得啦,我不說就是了,」婉萍嘟噥著,當父親和夏青轉身後朝陳瑛揚了下眉毛,動不動嘴巴無聲的說:「放心吧,姨母不會再提姜培生了。」
第四章 象牙塔里
在周五發生了一段不甚愉快的小小插曲後,婉萍與陳瑛周日晚上回到了學校。之後她們沒有再提起姜培生的事情,像這人就是匆匆一閃的過客,今兒見完了,明天往後可能都極少會再遇見,只有婉萍走路不小心踢到什麼東西的時候,才會恍然想起有人嘲笑過她。就這麼平靜地過去兩周,9月10號的晚上八點半,陳瑛敲了敲陳婉萍宿舍的大門。來開門的是婉萍的室友,叫陸淑蘭,英文專業,也是南京本地人。陳瑛知道她與婉萍的關係非常好,兩人平日上課、吃飯從來是形影不離的。陸淑蘭有一張傳統的江南美人臉,細彎的眉毛,林黛玉似的睡鳳眼,瘦削的鼻子,櫻桃小口,尖下巴。她說話聲音綿軟,總帶著一絲睏倦,說不上是傲慢還是單純地沒精神搭理人。「婉萍,你表姐找你,」陸淑蘭把門打開,側站在一邊向屋子裡的人說。「表姐怎麼了?」婉萍正坐在床上看書,聽到聲音探出身子看向陳瑛問。陳瑛沒有進去,立在門前說:「明天下午兩點半在國立中央大學有大學生聯合講座,你要去嗎?」「講什麼的呀?」陳婉萍問。「新文化、新知識,還有一些關於時局的。」陳瑛說。「噢,」婉萍應了聲,問立在門邊的陸淑蘭:「淑蘭你要去嗎?」「不去,我對新文化、時局又沒什麼興趣。」陸淑蘭搖搖頭說:「我表哥去美國讀工科了,我現在就後悔當時應該去學個建築或者物理化學什麼的。」「好啦,別抱怨了,要我說你就是學工科現在也不會開心。你的心呀,早跟著你表哥飛到美國去啦!」陳婉萍笑著調侃完陸淑蘭,對陳瑛說:「反正我沒課,正好咱們一起去呀。天天在學校里呆著,我都覺得自己像進了尼姑庵。」「哦,我聽出來了。婉萍哪裡是對講座內容感興趣啊,你分明就是抱著出門看男人的心!」陸淑蘭這張嘴巴相當的厲害,她是絕不吃虧的,被調侃了,馬上要用軟綿綿的語調再還回去。「哎呀,哪有啊!」婉萍坐在床上哀嚎。陸淑蘭扶著門,對陳瑛笑:「瑛子你明天可要看好你表妹,千萬別讓哪個男人一勾手指就把她騙跑了。」「好。」陳瑛忍不住笑著連連點頭。國立中央大…
在周五發生了一段不甚愉快的小小插曲後,婉萍與陳瑛周日晚上回到了學校。之後她們沒有再提起姜培生的事情,像這人就是匆匆一閃的過客,今兒見完了,明天往後可能都極少會再遇見,只有婉萍走路不小心踢到什麼東西的時候,才會恍然想起有人嘲笑過她。
就這麼平靜地過去兩周,9 月 10 號的晚上八點半,陳瑛敲了敲陳婉萍宿舍的大門。來開門的是婉萍的室友,叫陸淑蘭,英文專業,也是南京本地人。陳瑛知道她與婉萍的關係非常好,兩人平日上課、吃飯從來是形影不離的。
陸淑蘭有一張傳統的江南美人臉,細彎的眉毛,林黛玉似的睡鳳眼,瘦削的鼻子,櫻桃小口,尖下巴。她說話聲音綿軟,總帶著一絲睏倦,說不上是傲慢還是單純地沒精神搭理人。
「婉萍,你表姐找你,」陸淑蘭把門打開,側站在一邊向屋子裡的人說。
「表姐怎麼了?」婉萍正坐在床上看書,聽到聲音探出身子看向陳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