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為自己東施效顰感到難堪的姜培生被這句話掃去了陰霾,從褲兜里拿出兩張電影票說:「吃過飯後我們去看電影吧,卓別林的《城市之光》。」
「好的呀,我最喜歡卓別林了,」婉萍欣喜地接過電影票,說:「那咱們看完電影後,我請你吃飯。這樣咱們一人一次,誰也不欠誰的。」
姜培生之前沒來過韓復興鴨子店,點的幾樣菜都是店員推薦的,既然能稱為招牌,口味自然是不會太差。兩個人吃過飯後,步行去了不遠的電影院,一路上婉萍忍不住地夸卓別林的電影有多好看,說到高興的地方,自己先咯咯咯的笑起來。巧的是她今兒又穿了一身嫩黃,姜培生看著陳婉萍,覺得旁邊的女孩簡直是只嘰嘰喳喳蹦蹦跳跳的小黃鸝,明媚可愛的把整條街染上了一層彩色。
第十三章 小餛飩
《城市之光》講的是一個流浪漢和盲眼賣花女的愛情故事。說是喜劇,但卓別林滑稽的動作這次並沒把婉萍逗笑幾回,大半場她都在為那對可憐人掉眼淚。她真是水做的,眼淚流呀流呀流不完似的。姜培生坐在一邊,時不時側頭看眼陳婉萍,瞧著她不停抹眼淚,不覺也跟著心疼,暗暗想著:「願婉萍這輩子的眼淚在看電影的時候便流乾淨,其餘日子裡都是平安順遂。」從電影院裡出來,婉萍恢復了情緒,對姜培生說:「我沒錢請你去韓復興那樣的大店,你要不嫌棄,我可以帶你去吃我最喜歡的餛飩店。」「餛飩好呀,」姜培生笑:「我最喜歡吃餛飩了。」「來呀,我帶你走!」婉萍伸手拉起姜培生的袖子說:「現在還早,我們可以慢慢走過去。」「我家最早住在三元里,後來爸爸才帶著我們搬到了丁家橋。我剛到南京時五歲,那時候繼母還沒有嫁過來,爸爸每天都得帶著我去上班,我們清早就在劉家吃小餛飩。起先他家是一張桌子撐起來的小攤,現在都已經有一個門面了。不過好在味道沒變,我有空的時候還是會過來吃的,劉嬸和劉叔都認識我,他們一見到我來,不用問就曉得要煮一份鮮蝦小餛飩。」陳婉萍說起過去聲音格外甜軟。陳婉萍五六歲該是個什麼模樣呢?那一定是又白又軟,瓷娃娃一般的吧。姜培生想著心裡不由軟下來說:「你小時候肯定很討人喜歡。」「那是自然,老街坊都喜歡我!餛飩店隔壁是賣雀鳥的,老闆是個前清遺老,老頭子梳著長辮子沖誰都兇巴巴,唯獨每次見我都要給糖吃。」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婉萍的話愈來愈多:「你右手邊是家裁縫店,聽說老闆娘年輕時候是紫禁城裡的繡娘呢!我有兩身旗袍就是在她家做的,便宜又好看。你要是有衣服不合身也可以拿來改。」順著陳婉萍的話,姜培生看向裁縫店,老闆娘正依靠著門框上抽菸,臉瞧著有四十歲上下,但身段保持得如小姑娘一般好,能把貼身的祖母綠旗袍依舊穿出七八分風情。他們再往前,姜培生就看見了掛滿鳥籠子的店面,門口擺把躺椅,老爺子正躺在上面一晃一晃地哼唱著京劇《徐策跑城》,…
《城市之光》講的是一個流浪漢和盲眼賣花女的愛情故事。說是喜劇,但卓別林滑稽的動作這次並沒把婉萍逗笑幾回,大半場她都在為那對可憐人掉眼淚。
她真是水做的,眼淚流呀流呀流不完似的。姜培生坐在一邊,時不時側頭看眼陳婉萍,瞧著她不停抹眼淚,不覺也跟著心疼,暗暗想著:「願婉萍這輩子的眼淚在看電影的時候便流乾淨,其餘日子裡都是平安順遂。」
從電影院裡出來,婉萍恢復了情緒,對姜培生說:「我沒錢請你去韓復興那樣的大店,你要不嫌棄,我可以帶你去吃我最喜歡的餛飩店。」
「餛飩好呀,」姜培生笑:「我最喜歡吃餛飩了。」
「來呀,我帶你走!」婉萍伸手拉起姜培生的袖子說:「現在還早,我們可以慢慢走過去。」
「我家最早住在三元里,後來爸爸才帶著我們搬到了丁家橋。我剛到南京時五歲,那時候繼母還沒有嫁過來,爸爸每天都得帶著我去上班,我們清早就在劉家吃小餛飩。起先他家是一張桌子撐起來的小攤,現在都已經有一個門面了。不過好在味道沒變,我有空的時候還是會過來吃的,劉嬸和劉叔都認識我,他們一見到我來,不用問就曉得要煮一份鮮蝦小餛飩。」陳婉萍說起過去聲音格外甜軟。
陳婉萍五六歲該是個什麼模樣呢?那一定是又白又軟,瓷娃娃一般的吧。姜培生想著心裡不由軟下來說:「你小時候肯定很討人喜歡。」
「那是自然,老街坊都喜歡我!餛飩店隔壁是賣雀鳥的,老闆是個前清遺老,老頭子梳著長辮子沖誰都兇巴巴,唯獨每次見我都要給糖吃。」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婉萍的話愈來愈多:「你右手邊是家裁縫店,聽說老闆娘年輕時候是紫禁城裡的繡娘呢!我有兩身旗袍就是在她家做的,便宜又好看。你要是有衣服不合身也可以拿來改。」
順著陳婉萍的話,姜培生看向裁縫店,老闆娘正依靠著門框上抽菸,臉瞧著有四十歲上下,但身段保持得如小姑娘一般好,能把貼身的祖母綠旗袍依舊穿出七八分風情。他們再往前,姜培生就看見了掛滿鳥籠子的店面,門口擺把躺椅,老爺子正躺在上面一晃一晃地哼唱著京劇《徐策跑城》,灰白的辮子垂在椅子後面,長長的末梢甚至拖在地上。
「就是這裡。」陳婉萍拉著姜培生走進餛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