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五點,天剛剛擦亮,陳彥達就把如懷叫起來,讓他到女鋪的門外等著媽媽與姐姐,自己則又背上天平去附近找中央大學的藥物研究實驗室。等六點多夏青起床,看見蹲在門外凍得打哆嗦流鼻涕的兒子,氣得跑去跟婉萍告狀:「當家的沒個當家樣子,老婆女兒兒子一個都不管,家裡什麼事都得讓女人來料理。」
馬太太是個很利索爽快的人,抱著兩個孩子依舊腳下如風,她帶著婉萍在磁器口附近穿街走巷,奔忙一個上午後基本敲定下來了要租的房子。那是棟三層的咸豐年間的木質老樓,一樓是賣麻花花生的商鋪,二樓三樓可以住人,每層有三間臥房加上一個門廳,地方倒比較寬敞,但隔音很不好,加上年代久了,踩在木製的樓梯和隔板上,總會傳出「吱嘎吱嘎」或者「咚咚咚」的聲響,好像誰用力跺一腳就能把樓給踩塌。
這兩層房子租得相當便宜,但主要原因並不是老樓本身的質量問題,而因為它在附近是出了名的鬼屋。傳說這樓最早的主人下南洋做生意,路上遇著匪徒被裝進麻袋扔進海里淹死了,同行有僥倖逃回來的人就把這事告訴了他老婆孩子,但那女人不信。她天天求菩薩拜鬼神就想丈夫還能回來,三年後的一天夜裡,她聽見敲門聲,開門一看居然是丈夫回來了!外面一滴雨都沒下,但丈夫從頭到腳都是濕淋淋的,一張嘴就往外面嘔黑水,但那女人顧不了許多,就連忙把人帶回屋裡。沒過多久,女的腳下打滑一頭扎在水缸里,淹死在自家,她兩個孩子也沒活多久,莫名其妙地掉進水井也給淹死了。附近的人都說回來的不是家裡男主人,而是披著人皮的壞東西!
樓下店面本來位置不錯,但從咸豐到民國這麼多年就是開一家倒一家,沒有一家店能撐過一年的。樓上那就更沒人敢住了,唯恐沾上晦氣。
馬太太說她不信這些,但婉萍其實心裡有些芥蒂,只是眼下囊中羞澀,既要足夠便宜又要能住下一家子人,實在沒法再講究虛頭巴腦的東西。夏青帶著如懷正式搬過來時,特意奢侈地買了瓶雄黃酒,把屋子角角落落都噴了一遍,還剩下小半瓶問馬太太需不需要。馬太太搖頭笑:「我丈夫是軍人,殺氣重,什麼惡鬼我都不怕。」
陳家人總算是在磁器口正式安了家,陳彥達也找到實驗室開始正常工作,但因為從南京帶到重慶的東西只剩下了最後一箱,家裡的生活用品和四季衣服都得重新購置,戰時的物價又漲得厲害,夏青每天都在抱怨著錢不夠、東西不夠。
婉萍去找了好幾所小學和中學想要應聘當英文老師,但情況卻相當不樂觀,因為一下子從前方湧進城重慶許多知識分子,導致婉萍的學歷和經驗在他們面前根本不夠看的,正式教職找不上就只能去給有錢人家做家教。有錢人在自己身上花錢大方,但要給別人那是計較得很,加上家教也是競爭激烈,所以工資低微,而更讓人難受的是還要看那些闊太太們和嬌小姐少爺們的臉色。對這份工作婉萍心裡是不樂意的,但沒有辦法,她必須得養活全家。=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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