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什麼酒能暖身子,都是假的。
明明還是那麼冷,那麼那麼的冷。
他又猛灌了一口,然而除了喉嚨,依舊哪裡都是冷的,那股幽涼的寒意像是沉積在了血脈間,什麼都無法驅散。
與之交纏在一起的還有無盡的挫敗和失落。
他那麼認真地和她談一個戀愛,付出了一腔真情,到頭來,她卻想要殺他。
他想,他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
雷鳴陣陣,千巫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唇邊浮起一抹淺淡笑意。
可緊接著下一秒,她就看到穆聽藍闔緊了雙眸,將衝出囚籠的黑暗再度摁了回去。
「可是,我怎麼捨得啊。」
穆聽藍一字一句,冷玉般光華內蘊的嗓音帶著一絲輕嘆,卻又含著極沉的珍重。
剛剛的鋒芒和銳利好似都被穿堂而過的風給帶走了,千巫一瞬間冷下了臉色。
「藍,你在說什麼!」
穆聽藍再度睜開了眼,那雙鳳眸中仍舊夾雜著複雜的情緒,卻再無失控。
「千巫,我不捨得。」
她重複道,壓抑了起伏,帶著難以訴說的溫柔。
她不去想他到底要幹什麼,他在虛空中所看到的又是什麼,她只在那一刻雷鳴炸響的時候感到了無邊惶恐。
他像太陽,照亮了她的黑暗城池,射下來,她就沒有了光。
她從未如此深刻地體會到,什麼叫做不舍。
她愛他。
「藍,你這樣執迷不悟,是會出大亂子的!蒼山之痛,你還想再看見一次嗎!」
千巫忍不住上前幾步,走到桌案處前傾著身子,穆聽藍吐出一口濁氣,抿了抿唇。
「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千巫用沾了血的拳頭懊惱地砸了一下桌案。
「藍,你…」
「千巫你不用再說了,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在幹什麼。」
穆聽藍看著她,已經沒了剛剛的無措和掙扎,此刻眸中全是鎮定,深沉而又凝重,千巫好似又看到了十幾年前給了她生機的那個女孩兒。
那是她臣服的開端。
千巫垂下眼睛,退後了兩步,長長的睫羽遮擋住了眼底一閃而逝的暗芒。
她不會讓這份沉著消失的。
絕對不會。
*
裴青一直沒有回,儘管知道芒種一直在暗中跟著鳳君千歲,南晨等人也有些急了。
穆聽藍聽到從鳳梧宮傳來的消息之時心都停跳了一瞬。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他做什麼要跑出去?
穆聽藍很快將心下那點不妙的感覺強行壓下了,她略微一思索,抬腳便往清幽堂方向而去。
芒種都要苦死了,昨夜跟上了裴青,不能太近也不能太遠,雨聲大,他沒聽清裴青途中念叨了些什麼,只那股硬要往雨里沖的勁兒讓他心驚。
等到了清幽堂,芒種也找了個避雨的地方繼續看著,不知裴青從哪掏出了好幾壺酒來,一口接著一口。
芒種有些懷疑人生。
清幽堂什麼時候還藏了酒?
還有鳳君千歲大半夜的冒雨來到清幽堂就為了喝酒?
芒種見到穆聽藍來了,跳下來將情況細稟了,卻說不清他半夜跑來這裡的原因。
穆聽藍皺起眉頭,走了進去。
裴青蜷縮著躺在潮濕的床上,彎曲的背部朝外,像是一尾熟透了的蝦,又被人剝去了硬殼,只剩一截遍體鱗傷的軀體。
穆聽藍的心霎時間收縮起來,她將他扶起,透過濕漉漉的衣服觸摸到了滾燙的溫度。
「青青,醒一醒青青。」
「唔,老婆,貼貼。」
少年宿醉,從剛才開始嘴裡就模糊著說些什麼,此刻聽到聲音眼睛稍微睜開些,呢喃著,穆聽藍心下焦急無比,卻耐心哄著他。
「青青乖,我這就帶你回去。」
穆聽藍欲要將他抱起,誰知道少年一聲叮嚀,緊接著一股力將她推開。
剛還湊近要跟她貼在一起的裴青晃了晃腦袋,一改剛剛的乖巧,顫抖著說道。
「不不不,你不是…我老婆。」
裴青單手撐著床榻,看向穆聽藍,染著酒意的眸子裡混雜著恐懼和哀傷,混亂不堪,
「狗…皇帝,要刀我,不是…我老婆。」
穆聽藍蹙起了眉,同時心下一沉。
「青青發燒了,要看大夫,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她哪裡忍心看他這般模樣,他眼裡的恐懼也刺痛了她。=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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